都市

认识梁美美那年

      认识梁美美那年,我17岁,恰逢一段错过了花季又误闯入雨季的尴尬年华。我所指的尴尬不仅仅是指年岁,还有整体扮相。周围的女生多多少少都在享受花一般无知无畏的美好,涂唇彩、染指甲、染头发,我却逆流而上土到了骨髓里 因为父母是农村人,封建的思想和严格的校规所逼,每天扎着结实的马尾,牛仔加T桖。
      对于十七岁的我来说,学习好,成大器不是我羡慕的。那时,在上最羡慕的人就是梁美美。梁美美不仅长得漂亮,而且特别会打扮,很多男生都喜欢围着她转。
      那天下午,我被母亲送到了一个亲戚家住,毕竟上了高中,比较紧,不能在来回的路上浪费时间。
      母亲离开后,我再次回到房间看到她,她就是跟我住一起的女孩,当时的她正坐到桌子旁化妆,泛着酒红色的过肩长发在身后放着,白色耳机线沿着领口处随意耷拉着,双手不停地往脸上弄。
      梁美美年纪跟我一样大,却还在上初中。听说她因为学习太差多次考不上高中,名声很不好。每次看到梁美美时,总会有女生三三两两扎堆站在路旁,一面对梁美美指指点点,一面撇着嘴大肆探讨一番。可在我看来,那一个个貌似鄙夷的目光背后,都隐藏着深深的羡慕与嫉妒。她们羡慕梁美美长得好看会打扮,也嫉妒梁美美举目蹙眉之间的高傲。
      我看上的却是她那股子叛逆,以及无须故作便也清高的姿态,就好像芸芸众生之中,没人能轻易被纳入眼底。
      梁美美的家庭状况很糟糕 单亲。她出生在一个山里,屋子是用稻草盖成。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在那个地方的他们根本无法选择的婚姻,姐姐为了哥哥能娶到媳妇牺牲了自己的,而她也可能走姐姐的道路。这些都是熟悉以后她告诉,我和她经过长期的相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你理想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一边转动着奶茶的吸管看着她。刚逛完校园,我就窃喜自己竟问出了如此且天马行空的问题。
      当时,梁美美正喝着奶茶,听我这么一问,她仅仅看了我一眼便脱口道: 自由,放纵不羁的自由! 半秒钟停顿,也没有任何思考。年少无知的我顿时感觉眼前这个姑娘特别拉风,如此深远沉重的问题竟然都没有令她停下手动作。
     那段时间我俩明目张胆地厮混在一起,奋力高举着叛逆少女的大旗。每逢我们班上体育课,梁美美都会以各种理由请假跑过来找我。那,我们经常半夜才睡觉,躲着看漫画,讲各自暗恋的男孩子,或者用随身听听王力宏。
      梁美美有一双大红色坡跟的凉鞋,听说是她哥哥打工赚钱买了寄回来的。那鞋有些一个大大的水晶,我从小就对晶莹的东西着迷,始终对那颗水晶爱不释手。梁美美总是开着玩笑说: 回头我哥再发工资,我让他寄双小码浅色的。大红色不适合你。实在不行,我把水晶卸下来送给你了。 我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拼命点头,巴不得整天跟在她后面。
      我和梁美美的共同点不多 她自由,我束缚;她不羁,我规矩;她叛逆,我压抑;我是正面教育的代表,她却是让老师头疼到不行的学生,恶劣事迹已经让人不得不认识她 我俩之所以能像今天这种亲密无间的田地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孤独。我们的世界过于冷清,或许乖张,或许疏离。总之,没有人能够轻易靠近。
      小琼琼,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无论你遇到什么麻烦或受到了什么委屈,我一定为你出气,你是我唯一想保护的人。 说着便很义气地揽着我的肩。
       其实,像我这样一个处世谨慎的人,怎么可能遇到麻烦和天大的委屈呢?哪怕受了点小气也就忍忍过来,不会有太大的事,不过听她这么说还是很感动。
      谁料预言就这么降临了,那天我抱着书走回宿舍的时候听到两个女生说美美把别人给打了,我停住了脚步。
      一个女孩说: 听说她在别的学校把一位女孩给打了,好像叫子墨,人家的父母都告到学校来了。

     另一个女孩傲慢地答道: 像她这个的女孩迟早会是这样的结果,学校肯定会开除她,看她还怎么高傲。
      子墨,她把子墨给打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打了子墨,只有我。子墨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子墨是我的同班同学,因成绩比不上我而经常用言语讽刺我,好几次我都躲着美美的怀里哭泣,但是我没想到她会为了我而打了子墨。
    回到宿舍早已没了她的身影,我通过以前学校的老师也没有找到她,老师告诉我,美美是不可能在学校接着读下去了,学校已经做出了处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能见到美美。好几次,我偷偷背着父母跑去她的家里看都没有见到她。学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我渐渐的想美美的时间少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双带有水晶,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寄的,里面的信写道: 小琼琼,你过得还好吗?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其实我知道自己肯定读不下去,而且我忍受不了你每次被子墨欺负躲我怀里哭的场景,也许我可能冲动些,但我不想你伤心。现在的我跟我哥在一起过得很好,给你选了一双蓝色的着,刚好配你的气质。你别再为我自责了,好好快乐地活着,向你的理想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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