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须臾你是我的兄长散文

摘要：我不知道应该用一个怎样词汇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只感觉心口传来一阵阵的痛。我和你，血脉相连，你是我唯一的兄长。 四十几年的光阴仿佛就是一瞬间，它悄悄地从我们身边滑过……

你，高高的个子，驼着背。细碎的头发间，布满了灰白色。

你一摇一摆地走在我的前面。

我不知道应该用一个怎样词汇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只感觉心口传来一阵阵的痛。我和你，血脉相连，你是我唯一的兄长。

听母亲说，你出生时只有四斤，明显的先天不足，皮包骨，丑得像一个“小老头”。母亲曾一度嫌弃你，月子里总是皱着眉头。不过，满月后的你就给母亲无限的惊喜，眉毛渐浓，眼睛大大的，小鼻梁也变得挺挺的，尤其是一张薄薄的嘴唇，像极了母亲。因为你是父母第一个孩子，你得到了外公外婆，还有父母双重的宠爱。

你半岁时，窗外正是炎热的夏季。那时候，外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午后抱着你出去晒太阳。外婆抱着你站在大院门口的那棵大榆树下面乘凉，一会儿的功夫，一群婆姨们就围了上来。她们抢着抱你。先是夸奖，然后就是在你的脸上“噼噼啪啪”地亲着，留下一个个唾液印湿的痕迹。外婆一直抱怨着，说你小时候淌哈喇子，就是大院里的婆姨们给亲的结果。

你是在蜜罐儿里长大的孩子。虽然外公对你比较严厉，从三岁开始就站在小书桌旁练习写毛笔字，坐在灯下读古书，可是外婆却是一直把你抱在怀里溺爱着。你吃饭很挑剔，外婆每次都是把鱼肉摘了刺，放进你的碗里，就连吃排骨，外婆也是把肉褪下来，再递给你吃。我比你小两岁半，却从来就没有这个待遇。

母亲严厉，但是对你一直充满了厚望。也正是在全家人的厚望中，你长大了，走进了学校。

我们在一个小学读书，我却因为你的优秀，完全被忽视了。每次考试结束之后，没等公布成绩，母亲就会问我，“丫头，这次能前进几名，你哥哥没问题，肯定是第一名的。”本来在班级学习很自信的我，在家里却没有了勇气。“老妈，这次估计能进前三名吧？”我犹豫的语气总是让母亲多了几分担心。

因为我是女孩子，外公外婆对我少了很多的关注，就连母亲，对我也是少了几分严厉。儿时的我很淘气，像个“假小子”，成了大院里的孩子王。

我五岁那年，开始有了些许的记忆，不过记忆最深的就是外公的喊声，“狗头，你还不回家，跟你哥哥学学，读读书，写写字吧！”外婆的叹气声，也是一声接着一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唉，这两个孩子，性格有点反了。唉……”

你在我眼里是典型的古董，手里捧着书，带着一个黑边框的近视镜，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我开始学会用语言去反击大人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起了个外号“书呆子”。这个书呆子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小学三年级，你已经读过很多书，当然也包括哪些外公手里的竖版古书，你天天摇头晃脑地，满嘴里的之乎者也，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呆子”。就是你这个书呆子成了我的保护神，每次淘气惹母亲生气，笤帚疙瘩都会落在你的身上。看着我吓得哇哇大哭，你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劝着母亲，“妈，别打了。她是女孩子，打坏了，咋办呀？！况且，她已经知道错了。”就这样，每一年，每一月，同样的情景都在重复上演着，我又哭又笑的模样也成了一家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你承受着无形的压力，一直努力地拼着，上了初中，你的数学成绩还是满点，语文的作文也一直是老师嘴里的范文，你成了我眼里的英雄。每次提起你，母亲都是满脸的微笑和骄傲。

可是，自从外公去世后，我就觉得你眼镜后面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扑朔迷离，在我眼里就是一种吸引我注意的神秘。

你变得高大了，比父亲高出了十厘米。母亲仰着头，依旧坚持着为晨起上学的你整理着衣领，用力铺平衣服上的褶皱。

因为你要参加高考，家里的气氛有点低迷，空气里漂浮着一种沉重的气体，让我瞬间就有了窒息的感觉。

不过，那段时间，我们无话不说，很亲密。

外婆虽然老了，但她一直和我们保持着最近的距离。

“丫头，你闻闻，你哥哥的衣服上是什么味道？跟你外公的味道有点像……”细心的外婆闻到了哥哥衣服上的，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其实，这是我和你的小秘密。

“姥姥，是香草的味儿嘛。哥哥学会了吸烟，他说是为了熬夜读书，”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外婆，“姥姥，你可千万别告诉妈妈！”

“吸烟可不好，你外公吸烟，最后得了那种病。还是你爸爸好，一辈子不动这东西……”外婆低着头，嘴里叨咕着，慢慢地走出房间。

如我所料，外婆没有告诉母亲。

你高考落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母亲满嘴都是一个个大水泡，父亲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我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你。

母亲尽量放缓语气和你商量着，鼓励你明年重新参加考试，她跑去找同学帮忙，给你报了一个重点高中的补习班。可是你却拿着大专院校的录取通知书，去学校报到了。

三年的时光很快，父亲和母亲已经能够接受你的现状了，在你毕业的前夕，他们再一次联手，准备给你找一个理想的工作。那一年，我中专毕业，也面临着毕业分配，我按照自己的意愿走进了一家不起眼儿的区直医院。

你成了机械局的一名职员，专业对口，工作也是相对比较体面。于是，父亲和母亲深深地喘上了一口气。

你有超强的适应能力，进入角色非常快，这一直让我羡慕又佩服。工作第三年，你被单位派驻深圳学习，走出这座城，你看到了不同的风景，当然，还有就是那风景冲击着你兴奋的神经。你变得特别善谈，幽默开朗。我的同学都说我有一个巧嘴的兄长，在家里，一定是会吃亏的。其实不然，虽然外婆和母亲都有一些重男轻女，但是我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因为父亲的宠，还有你对我的百依百顺，我一直生活在公主的精神世界中。

新搬的宅院大门口也有一棵大榆树，像极了外公老宅前的那棵，叶子浓密，榆树钱层层叠叠地缀满了枝桠。花开花落一季，叶子新绿到凋零就是一年。

又是三年，你大婚。嫂子是母亲和你千挑万选的，温柔而又美丽。

你婚后的三年，是我们家里最平静的三年。

在这三年间，你再次出差去深圳广州学习考察，技术提高得快，你的思想的跳跃也更加明显。你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北方太落后了，就是因为大家太看重“铁饭碗”了。那时的我，思想单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一直沉浸在外婆去世的悲痛中。

那一年的秋天，你做出了一个让大家震惊的举动，你没和父母商量，直接给单位递交了辞呈。

“志洪，你说！你跟谁商量了，把这么好的工作就辞了。以后，你拿什么养家，养孩子！”下班的我，还未进家门，母亲的怒吼声已经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妈！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因为大家都不舍得丢弃工作，所以才受穷的。我……”

“我什么？你外公在时，怎么说的？我们家的人不适合做生意，你知道吗？我们没有生意人的头脑，你会吃亏的！”

“没做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妈，你看看南方人，看看广州，经济发展快，就是因为个体经营带动了整体经济发展。再说，现在的政策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

“你还犟。那先富起来的就是指的你啊！我们家哪会做什么生意啊？！老于，你倒是说说话呀！”母亲把焦急的目光投向了父亲。

“唉，你们都少说两句，别再争论了。孩子已经辞职了，我们一起想想今后怎么办吧？”父亲的一声叹气，终于把两个争论不休的人拉回了现实。

“我已经和同学商量好了，我们共同建一个印刷厂，贷款投资。”你很自信地说道。

“你们拿什么贷款？没有房，没有地的。那银行是咱家开的吗？”母亲再一次开口反驳着你。

“这……我们毕竟年轻，也有预计不足的时候。反正已经辞职了，我们再想办法吧。”你的声音低了下去。

家里一片忙乱，在那个秋雨绵绵的季节。房檐上的雨落个不停，窄窄的庭院里落满了叶子，黄的，绿的，踏上去软绵绵的，让母亲失去了踏实的感觉。

你开始了第一次奔波，看上去有点力不从心，日渐消瘦了。母亲嘴上说着解恨的话，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和父亲小声地叨咕着，“他爸，我们还是帮帮他吧！这孩子让娘惯坏了，脾气拗，心还软。唉，他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啊……”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继而变成了隐隐的低泣。终于，母亲就拿出自己的积蓄，帮着你把印刷厂建起来了。那一年的年底，在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你的事业正式起步了。

你头脑清晰，说起话来满是道理，你成了这个工厂的核心，做总规划，两个入股投资的同学管理生产和外销。

最初的你们，每天研究业务和规划工厂的发展到深夜，废寝忘食。渐渐地，工厂有了起色，这里也成了你们几个同学的聚会点儿。每次周末休班，我进去看到的都是一群群男人们围着饭桌吆五喝六的场景，一个月，半年，一年……这样的情形，一直没间断过。

你从一个儒弱的书生，变成了个体经营的“商人”。你开始发胖了，大肚便便，脸色红润，夸夸其谈，看上去有了那么一点儿成功人士的样子了。

或许这样的你离我有点远，我带着几分羡慕，还有几分审视的目光看着你。

母亲一向做事严谨，管理才干突出。看到你的厂子的现状，她苦口婆心地找你，“儿子，厂子不能这样经营的。既然干，就得有严格的管理，要有工厂的样子。你看看你们，天天吃吃喝喝的，哪有管理者的样儿啊！”

“妈，我那哪有你们单位正规呀！再说，有活干就是钱，哥们们干起活来很像样的。”

“那可不行。既然辞职了，就要好好干。你原来去参观的企业就是这样子的，我才不信呢？！”

“我那哪能和广州深圳的大企业比啊！人家比国营企业都牛，管理比谁都严格，那人家给的工资也高呀！我这，都是支持我的哥们，不能那样管的……”

母亲叹着气，“唉，总是做事让人心里不踏实……”

母亲叹气的时候愈发地多了，幸好有乖巧的小侄子每天陪着她，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当然，还有我的婚事，让母亲暂时忘记了那些烦恼。

大家还没从我的婚礼的疲惫中走出去，你的印刷厂就出现了两次比较严重的合同纠纷。印刷质量不过关，排版出现了严重的失误。你变得颓废，整天唉声叹气。因为重复操作加大了印刷成本，导致了厂内资金周转不利。父亲在这时走进了你的工厂，从生产到送货，帮助你全面进行改良，使得工厂暂时度过了难关。

这一次动荡，让母亲再一次有了让你考公务员的想法。

“老于，你提前退休吧。最后的接班机会了，让儿子考考试试。”母亲再一次帮助哥哥规划着他的人生。

“组织部都调档了，或许我还有一次拼搏的机会呢！下来，有点可惜……”父亲愁眉不展，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

“妈，哥哥三十好几的人了，你就让他自己努力做事吧！老爸的机会也不易的，这都‘处’了多少年了！”我在旁边也劝着母亲。

“你爸再好，都多大岁数了。还考虑什么前途问题啊！你哥哥还年轻，他有一个好的未来，才是我和你爸爸要的。你说，是不是啊，老于？”坐在一旁的父亲抬眼看了一眼母亲，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叹着气。

父亲在那一年的年底响应国家政策，申请提前退休了，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了单位的大门。

第二年，五十四岁的父亲开始了新的征程。你也在母亲的敦促下，开始去补习功课，参加最后一次的职业考试。

这时，你的工厂出现了大量的问题，机器需要检修，订单完成的太潦草，不够细致，被客户投诉。一切扰心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着。你手里的书是看了一页，再返回去重新看，根本不能静下心来读。那一年的你，看上去总是那么疲惫，眉头紧锁，手里的烟散着阵阵薄雾，一根接一根……

春节过后，我们一家人都在等待着你的考试结果。你开始沉默，突然间少了很多话语，基本是自己躲在房间里，坐在围棋盘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你的状况令人堪忧，母亲鬓角的白发陡增。

一切如母亲所料，你再一次名落孙山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的工厂也因为管理不善，亏损严重，你的事业跌进了低谷。变卖机器，借钱还账，你做的事情基本上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无济于事。母亲虽然嘴上叨念着你，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可是她还是想尽办法帮助你走出了困境。

“丫头，我不能看着你哥哥出事，债主迎门。妈妈就得亏欠你了，唉……”母亲拉着我的手，眼睛定定地看着已经怀着五个月身孕的我。

“我们没事，工作稳定。妈，你不用担心我们的。”

刚刚退休的母亲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她加入了退休返聘的大潮中。

这时的你更加颓废，额头上有了三条重重的深纹。侄子要上学，嫂子也在备考晋级，你不停地翻着报纸，查着信息，你开始谋求一条让自己更好地生存的路。寡言的父亲，此时却给你指出一条最适合你拼搏的路。

“儿子，你文采好，兼修过法学，考律师证吧。这个工作适合你！先给别的律师事务所打工，以后有机会了，自己再干！”父亲的建议让你茅塞顿开。

共 6046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此文讲述了亲生哥哥四十多年来的生命历程，从出生、上学、工作、婚姻、疾病等方面，细致地描述哥哥的人生经历。哥哥从小被家人宠爱，学习成绩优秀，但高考落榜。哥哥曾在机械局当过职员，到南方学习考察后转行开印刷厂，印刷厂经营失利后考取了律师证，当上了律师，最后顺应时势走进了建筑行业。哥哥聪明、文化底蕴深厚、口才好，使作者敬重、羡慕。哥哥上进心强，有拼劲，经历过成功和失败，可谓人生阅历丰富。四十八岁的哥哥，经历了疾病后，须臾间看破了红尘，告诫自己的儿子，要踏踏实实地学习和工作，不要再参与到生意场里。哥哥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在作者的哥哥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人生如戏，每个人都在用心地表演，很难评说对错，最终我们都获得了人生经验，这是一个人的财富，不能用名誉和金钱来衡量。此文语言朴素，贴近生活，情感真挚，道理蕴含其中，读来有亲切感，引人思考！欣赏。荐阅！【：情韵悠然】【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0: 0:18 这样的哥哥，让人敬佩，也让人心疼！祝哥哥健康快乐，永远幸福！

回复1楼文友： 12:06:45 谢谢悠然，辛苦了！

2楼文友： 10: 1:12 问好花轻落！这样平实的文风，读来有感人之处！

回复2楼文友： 12:07:57 很久没写了，文字没有进步。一直想写，细节都你不舍得删掉，呵呵。再次感谢，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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