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梦得失在这一念间征文小说

一、

“老张，陈新筹中风了，我们去看哈他，你去不去？”那头黎飞花的声音里传到这头老张的耳朵。

老张先惊讶，分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接着平静，说，“我去。准备什么时候走？”

“走之前，打招呼你。明天听我。”

“那好。”老张放下。心里想，陈新筹饭吃的，屎屙得，牌打得……玲珑剔透一个人，怎么说中风就中风呢……这是该老桂通知的。不通知，看样子，他已经知道老张象远离毒品那条标语一样，疏远他这个头儿，不自讨没趣，就不来了。老桂知道老张对黎飞花没有意见，就来这样试探。其实用不着，老桂通知这事，老张一样会听。事情当咋办办还得咋办。老张要还礼，半年前老张的儿子结婚，陈新筹吃酒来过，现在陈新筹有事，轮到老张奉献，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管哪个喊，当然都去。

陈新筹是常人，不见得高尚，不见得和老张有深厚友谊，看望他与人品之类无关。

现年五十九岁的陈新筹是老桂三年前发展的。老桂想人多队伍大，他懂得“盆大刮粥”的道理，队伍大，油水多，成正比。有人离开就需要有人补充。发现这个苗子，应该是可造之材。有这么一个中学副校长，上面提倡的诗词进学校，不就容易得多吗？还可以能沾上他们的财气、油水。这一职业钱多，被人羡慕。

然而诗词进学校，好像重兵把守，两三年也无济于事。提了一下没有下文了，没有成事，到底是老桂还是陈新筹、还是二人共同懈怠，是不是没有找学校商量的缘故。诗词进学校的目的就没有达到，沾上油水的目的，可以说达到了。

那是一次会员会，老桂要他出了一次生活费，开一桌席，次次让会员掏钱，搞多了，不怎么灵了。想来一次新人掏钱行不行，小试牛刀检验陈新筹的权力程度和忠心程度。还好，陈新筹没有推辞，没有叫人失望，能够签单。酒足饭饱之余，老桂当场宣布，镇上分会由陈新筹当副会长兼秘书长。能够听从的，他是毫不吝啬手中的官帽子的。

老桂这样做，以至于官兵倒挂，官多于兵，前后的会长副会长7人，前后的秘书长6人。占了总人数最多的时候（二十人）的大半。老桂讲在册会员三十人，那是作不得数的，很多从没有露面。算三十人，一十三人，干部；十七个兵，好像全国也只有独此一家。

老张以前没有见识一个中学的副校长就能签单招待，还是无缘无故的横向招待，够有权力，了不得。推而广之，一个镇有多少蛀虫，一个县又该有多少蛀虫，一个市，一个省，又有多少，一个国家，算不算得帐清白。老张吃了陈新筹的签单宴席，实在唤不出心中的好感，吃糊涂了，这算什么事呀？

老张在这个学校四十多年前读过书，一把手的权力十分有限。无从签单，没有听说。文化革命批判领导牛支书，其中罪行之一，多吃多占。那种多吃多占，多吃什么，多占什么，十分可怜，不过是用了公家的一点作料（油盐辣椒什么的），还用了公家的灶火。主要原材料还是牛支书自己的面条，牛支书一些早晨自己提着一个耳子锅和面条来的，这样的多吃多占算什么。那时绝对要算。没有人这样胆大包天的人敢于用公家的油盐、灶火，只有他一人坚持做过。文化革命来了，不批他批哪一个。防微杜渐，挨批不冤，国家元首毛主席招待客人，也是自己掏钱，掏稿费待客。所以不管哪一级，贪官并不多。怪不得现在的人怀念毛泽东时代，那是一个多么健康的社会环境。现在举目远望，不，举目近望，就能看到不少长着吃社会主义长牙齿的人。陈新筹在这种大环境下并不为过，比较自律，再签一次，两次后，没有再签了。

老桂把他拉进来，主要对他个人有利，老桂家里整酒的事多，名正言顺收人情。陈新筹乐于每次出百把两百元钱来吃酒，加深感情。只差四年就要退休了，有地方玩儿正好，并且一来就有官当。互惠互利，马上成交。老桂果然把这粒棋子走活了，借用陈新筹的名字投稿吃了空饷。只用自己名字，投稿多少，都是一百，得钱有限，借用几个别人名字投出自己的稿子，把钱划拉归己，一人这样做，手下睁一眼闭一眼，不会告发，揭露这个受上级信任的人。这样移花接木，加上老桂一般能评上的等级奖和本身的，一箭三雕岂止翻一番，多十几倍的钱不稀奇。后来陈新筹能写格律诗了，老桂另择目标，发展人就有名堂玩，上发展外地人更有名堂玩。

老桂把陈新筹和黎飞花推举到了市老干上，又有了新的天地（不是本篇小说内容，不提）。准确说，黎飞花不玩名堂，而他们的关系，几乎屙屎做得粑粑吃。怎么一回事呢？老桂是蔸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说不清楚。

老张听黎飞花说过，“老桂他们，去年都做了葡萄酒，这次只有陈新筹做了，老桂没有在我这里做葡萄酒，陈新筹有两坛，老桂就抱了他一坛走了。”老张相信他们是亲密的，随便的，互通有无不足为怪。尽管心里不愿意还是和老桂脱不了陀（抱成团比较紧密）。

老张不喜欢官瘾大的人，拿酒灌人的人，也不喜欢日夜打牌的人，老桂、陈新筹、黎飞花，还有县里文局长，他们是牌友，常常一起打，吃吃喝喝。老张在黎飞花那里看见过，在玉堂春酒家也看见过。对了，前不久，老桂喊老张拿奖金就是在玉堂春酒家拿的。当时觉得莫名其妙，还疑疑惑惑以为分会在玉堂春酒家办什么宴会。到了那里才知道，只是他们几个人的活动，老桂、黎飞花、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陈新筹也从江源县城来了镇上参与牌战。这时，陈新筹不在镇里，到县城去了。虽然没有退休，领导安排他休息，钱拿满的。

见老张来了，桂大块头并没有接着开腔，屏声静气摸着牌，大概考虑怎么和老张说。

黎飞花快人快语说，“这次你的钱一个人多些，有四百元，我只有三百元，老桂和你一样四百元，你买几瓶饮料来喝。老桂开今天的中餐。”这当然不可信。

”俺只有一篇散文，两首七律。就不晓得到底归哪个买，回回都是你们光洋多。你走红，回回县里受表扬的是你。‘’老张说。

黎飞花，“真的吔，我是比你少一百元。”

“我还只有两百元。”陈新筹也说话了。

“好，我掏袋袋，看有没有钱。有，就塞你们的嘴巴。没有，就怪不得。”老张说着，把两个裤袋翻卷来，没有。上身是没有袋袋的短袖纱衣。老桂看到老张掏袋，还没有想好一个吃的理由、借口。而钱，这时候笼不进去了。好笼进去，他不会斯文，终于从袋袋里拿出四百元，老张接了辞别他们，知道他们中午是一定在玉堂春吃馆子的，也不理会可以闲呆一会吃他们的白，自去了。

作协回回对上稿人员只给五十元。这次的奖金有数百元，是茶叶公司出资。后来明白，都是四百元，只是出了一个小问题，陈新筹确如他自己在玉堂春所说，应该只有两百，他多拿了两百，玩了名堂。

老张后来想，陈新筹的中风是不是所谓报应呢？不会这么巧吧。陈新筹的中风与坐多了活动少了不无关系。他对陈新筹的印象和评价是：此人适应性强，会玩，会说，很适应现代社会。进协会不久，诗词协会头头、作协头头心目中，很有好感，可能比老会员老张还印象深刻。在桌子上喝酒表现尤佳，一张寡嘴会取悦人，灵活。碰什么人讲什么话，荤段子也能张口就来。

陈新筹对老会员老张瞧不起，“你不打牌，不嫖堂客，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老张有很多感概，陈新筹只是许许多多校长老师中的一个，并不另类。但是，开放以来，老师校长大多这样，长了钩钩鼻子，靠这样的老师校长培养着下一代。他们庸俗、低级趣味、自私自利打主意，多收学生钱，难道不传染学生么?难道不影响整体道德水准退坡么？毛泽东时代对错误思想的敲打，已经没有人提倡了，都搞经济，让自由思潮泛滥。他杞人忧天，想得远了。

二、

第二天早晨，老张等着黎飞花的，八点了，还没有，就打了过去，黎飞花说，“不急……”

“好。”

一会，来了，老张接，“喂……”

对方却是老桂的声音，可能昨天黎飞花和老桂通气了，“你出来，我在医院对面的粉馆里等。”

老张马上赶到医院对面粉馆，和老桂一起到黎飞花那里去。

“你们吃东西了没有，吃了……坐一下，我还要吃东西，文局长的车子还没有来，还要等。”黎飞花说着，下楼吃粉去了。

老桂老张坐下，黎飞花的爱人说，“她天天电脑上搞到半夜过。你们是不是这样哦？”

看见老桂没有回答，老张说，“我睡得比较早，十点就睡了，眼睛奈不何。他（老桂）厉害，一般大的年纪，不戴眼罩子也行。也搞到半夜过。”

“你要支持堂客，这是好事，她进步很大，一年很有点收入的，不是白干的。就是白干，爱好也是要的，我说的对吧？”老桂说。

“啊啊啊……”黎飞花的爱人应承着。

十多分钟，黎飞花吃东西转来，文局长的也来了。黎飞花说，“我们去，文局长的车子到楼下了。”老张第一个出门走到车边，先让老桂上了，老张走到另一边上了，黎飞花坐了副驾座。车子开了一截，老张才发现去的市里不是县里。县里医院挨着的，也方便。市里毕竟隔了八十华里。这是舍近求远，大概是市里要比县里高明吧。

到了沅水大桥下面，老桂的嘴巴开始活跃起来，“老陈哪，就是那回县里发奖出的皮袢（中风）……”

“那会不是的哟，那回镇里，我到玉堂春去，不是看见你们打牌吗？”老张说。

“也就是那次，那次回去，就中风了。”老桂说。

“那你昨天才告诉我……”黎飞花好像责问。

“我以为他分别通知，我就没有讲。现在不迟。这个人，嗯，领奖，饶主席记不那么清楚了，问他写了散文没有，他是言之矬矬说写了，都有。饶主席认为他一个副校长，不会讲假的，就当场给了四百元给他。饶主席问我，我说要回去电脑上查。老陈的作品是发给我的，是我发给饶主席的……”

黎飞花、老张只听，没有问，他们怕戳到老桂的痛处。老桂的名堂更多，小巫见大巫。

老张想不通，既然是老桂发给饶主席的，老陈的作品数量，老桂就很清楚，不需要福尔摩斯来侦破。根本不存在回去查电脑才知道。老桂过手的，就是老桂自己、黎飞花、陈新筹，他们三人的东西。其他人失去对老桂的信任都是直接发给饶主席的。人多记不全，人少查什么查？散文一人一篇，三篇散文还是两篇散文用得着查电脑吗？以老桂的记忆力，健忘成这个样子，谁信？只有一个解释，打掩护。为什么给打掩护呢？老张推理，两人近朱者赤，一窑烧的。老桂如果处于这种情况，也要如此这般捞一把。老桂常常说，状元就是闯元。就是碰运气。公家的名堂，有玩自玩，社会主义墙角不挖白不挖。但也知道，被饶主席查明，这个人就不值钱了，丢面子了。万一蒙混过关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一、这样如同两个人证明确有其事，饶主席就会产生错觉。二、就是饶主席查明，老桂也好推脱，是他记不清了。丢面子的只有他老陈不是他老桂，他只是失察的问题。如果蒙混过关，好处则是大大的。更好控制老陈、利用老陈，今后乖乖听指挥。分会那些人已经不听他的梆梆响离开了，还需要喽啰撑门面。这个喽啰不能少，就掩护一下，或许能分一杯羹。老桂不拒多少都要的，有比无好。

果然是给喽啰打掩护。老桂说，“饶主席三天以后打说，我看了刊物，他没有发散文，一个当校长的人，我完全没有想到他这样没有觉悟，问他几次他都说他有散文，他这是故意的。请你老桂把钱追缴一下。这时候我对饶主席说，老陈已经中风住院，这两百元钱就莫问他要了。等于看病人了。饶主席就不好说什么了。”

老张说老陈不行，哪能忽悠呢？黎飞花也附和说不对。老桂说这样解决还是圆满的……

三、

不到半个钟头，文局长的车子到了市区，从镇里到市区路不远。忽然车子走不动了，文局长几次发动，不奏效，“车坏了，你们去搭车。我去找人修车。”文局长又对黎飞花说，“老陈那里怎么搞？”

“送两百元人情。”文局长拿起黑皮袋，拿出两百元给黎飞花，“你给我带去。”

黎飞花接过，拿出一个红包，将钱装进。三人下车……黎飞花要打的，老桂不做声，反正他是不出钱的，打的更有派头。老张对黎飞花说，“就坐一路车，很方便。一路车正好经过市一医院。”说着向一路车停靠点走去，黎飞花后面拦住了一张面的，大喊老张。老张只好走转去，上了面的。

老桂不做声，黎飞花在车上强势地说，“老张舍不得钱，我是怎么方便就怎么办。”

老张有必要的钱还是舍得的，没有必要出的钱，是舍不得。没有争，她强势，他和她说不清楚。实际上公交车非常方便，人不挤，价钱便宜，只有四华里不到，不耽误时间，不会慢两分钟，何必多出几倍钱搭面的不搭公交呢？老桂象根木头，老张只好服从多数，面的到了医院前面停下，老桂没有拿钱，老张有气也没有拿，黎飞花早已打出票子。

市医院真大，问了几次，找到应去的地方，乘电梯上了十二楼。几个弯子一转，到了陈新筹的病房。几个人放轻脚步进去，陈新筹闭着眼睛躺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青年一个矮个的女青年守着。

共 7259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陈新筹当了作协副会长兼秘书长，他可以批条子拿钱，这让老张即羡慕又无奈。老桂、陈新筹、黎飞花，还有县里文化局长，他们是牌友，老张已经59岁了，他是老桂三年前发展上来的。他和老桂两个人靠空头领取，多吃多占作协会费。老张这次病了，老桂非常的热情，忙着一个个通知那些曾经发表过散文、诗及其他作品的文学爱好者，目的就是给陈新筹多拉一些赞助。在老桂手下， 0个人员，1 个干部，17个兵，干什么都是陈新筹签单。两个人巧立名目，多吃多占，文化系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陈新筹住院，老桂忙里忙外，他的所作所为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欣赏，学习老师佳作，期待你更多的精彩。【：你猜】

1楼文友： 21:59:24 学习老师佳作，祝创作愉快。 您不要猜我是谁，我知道您是谁---祝你开心每一天。

2楼文友： 14: 2:50 感谢文友你猜总编夜晚挑灯夜战，关注关爱，感谢你辛勤劳动，付出一片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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