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

流年桥西桥西散文

【上】

一个地名,一个站名,甚至一个人名字,它承载的意义远非它本身那么朗朗上口,那么随便,那么简单。

它要担得起记忆,担得起历史,担得起唾骂和赞美,甚至,担得起被抛弃,被舍取,被遗忘,被践踏的残酷现实。

桥西,本身不具备温暖和遐思的条件,它刻板而麻木,庸俗而面目可憎,可是,因为被记忆和深刻在记忆里的内容所包容、怀念,它便在冰冷、苍白、无动于衷的表面下,无限生动起来。它们打通记忆的通道,鲜明而突出,之前之后的经历和过程,便慢慢地隐成阔大而模糊的背景,在这样富丽堂皇的背景下,那个唤做桥西的地方,越发地突兀而明显。

汾河里的风,在冬天跟所有河流里的风一般刺骨而无情,它们在上午时分开始肆意呼啸,一直要到凌晨才会停下它的脚步,我常想,这些风都是些势利的东西,它们也欺诲着桥西荒凉而寂寞的背景,它让桥西,灰头垢面,若一个拾荒的人,在风中,冻僵了心头的热爱。我常在窗外呼啸来去的风里,默默地念那首诗:所有的夜都咸,所有路边的李都苦……

此刻,不仅仅桥西,连小屋子里的我,都是这城市一角被遗忘的灰尘,没有谁,可能穿过风沙,穿过那座冷桥,笑吟吟地坐到我身边来,说一些体己的话,或者陪我喝一口热汤,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坐在那儿,让我感受一些安慰和温暖。

他们的家,都在桥东。

比起桥西,桥东是一个热闹欢腾的地方。一座桥的作用,在这里得到充分的发挥,把世界分成两个天地,左右,前后,都不相同。桥东,有夜场电影,有友谊商店,有万人广场,还有,那个千思万想的人。桥东,我有些胆怯那样的繁华,并没有因为许多熟人在那里居住或者生活而让我感觉出一些暖意,相反,我总是逃避着去桥东的愿望,悄悄地聆听着桥东传来的那些消息,而漠然置之。

其实心潮已经澎湃。太过年轻的人,窃以为掩藏得天衣无缝,却不料天机早已泄露,我像那个皇帝一般,穿着一个幻想中的新衣,不知道,体无完肤的事实。

好在,桥西的褴褛,并不曾使我感到寒碜和不妥,对于一个外乡人来说,仅仅一个可安身的处所,便足够安慰的了。虽然炉火暗淡,我取不出一部诗歌来装点凄冷的长夜,但总有一些温暖的想象,可以穿过那条长的没有尽头的河流到达我的心底,我的小台灯,会一直亮到深夜,风静时分,我在灯下,一直在写一封长的没有结尾的信,对于我来说,这个冬天,唯一比较认真的工作,便是这封信了。我常常在走神的当儿,幻想那个收信的人,他的惊讶,他的欢喜,还有他眉间深锁的忧虑,可是,我不知道,有没有勇气,让这些断断续续的信件,能够顺利地到达他的手里,或许夭折本就是它的宿命吧,我心里叹着气。

小窗户里,一弯月亮在风睡着的时候,清清泠泠地照进来,我的炉火,已快熄灭,我站起来,搓着僵硬的手指,慢慢地仰着头走近那弯眉一般的冷月。

江南月,如镜亦如钩。

如镜未临红粉面。

如钩不展翠帷羞,空自照东流。

古人的智慧,常常让我们有了很妥贴的参照,我们轻易地拿一截心情与之对照,并对号入座,虽然月在江南,又是许多朝代之前的咏哦,与此刻黄土高原上这座城市里这弯月,这方景,相融,便有些相似的味道。我在这样的味道中,轻易产生的遗憾,产生幻觉,并随着夜的渐深,随着月的渐淡而逐步转换着,从最初的勇气,到最终的妥协。

桥西是一个灰土弥漫,孤独冷清的站台,我等着那辆载着我驶向彼岸的车。

所有的所有依旧是未知,前途,后路,感情,这些对于我来说,越来越遥远的不可捉摸,我左右徘徊,行踪飘忽,值得欣慰的是我的朋友乘着那辆穿行在黄土深处的公车,来探望我。

她也同样灰头垢面,眼角携着尘土的影子,跟眼里乍喜的光彩辉映着,让我心酸而安慰。在桥西这个尘土深重的地方,我感觉是陷在了一个深渊里,没有被救赎和被惦念的可能,我只有挣扎,挣扎在黑夜的北方里,跟汾河一起呜咽。而她的到来,给了我自豪和勇气。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浅薄的优越,和自欺欺人的假象,我满怀豪情带着她去往桥东,那个陌生的繁华之所。

我们慢悠悠地闲逛到天黑。冬天的天气,从来都是短暂的。那个下午,并没有因为她从遥远的地方风尘仆仆赶来而延长一刻钟,相反,过的更快,更无情,晚上说好回我的住处吃饭的,便等公车,她听到售票员在车内隐隐约约在报站名,想都没想就拉我上去了,并自作主张异常豪迈地买了票:桥西,两张。

售票员疑惑地看着我们俩,然后说,到的时候你们说一声,那个站下的人少。

我也疑惑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桥西,荒凉到夜里居然没有人下来赶回家。

桥西到了的时候,我们面面相觑,黑暗的桥头,真的,连一星灯火都没有,我说,我们停错地方了。她争辩说,你不是老提桥西桥西的吗。

风把我们的围巾卷起来,又狠狠地压下去,一会工夫,我们已经手脚冰凉了,没有人,从这座桥上走过,甚至,我能感觉到黝黑的桥下面,没有一滴水的经过,天地是安静的,只有风,和年轻无畏的我们,在桥西。

突然感觉,这个城市所有叫桥西的地方,都是如此地凄怆,没有谁会选择这样一个场所来安身立命,只有一座冰冷的意义简单的桥,横跨在流水中间,看似辛劳和,其实没有谁会得到它的一丝半点的好处。只我一样流浪的外乡人,选择这样的边缘来安慰虚假的托辞和自己的虚荣。

我们后来辗转了半个城市,才回到我居住的地方,夜里,瑟瑟然躺下去,她说,回吧。这里不是我们的梦想。

蓦然间,许多日子以来的屈辱,一起涌上来,它们原来一直都在我身上缠绕着,只是我从没有认真地看看它们,没有好好地想想桥西于我的意义。我落着泪,将那一大叠这些日子以来写的信递给她,她说,这是无意义的,没有谁会知道,连同他。

事实确实如此,这些信件,连同桥西,连同那些温暖的想象,最终也不过云烟般消散,在不久,我选择了逃离,慌张而绝望的逃离,那些信件,被我藏在箱底里,许多年后成为一些零零星星的碎片,它不再完复如初,飘零着,像水上的浮萍。我的心思,也若这些碎片一般,零散而细碎的无法康复,只有念想中的那个人,我恨的咬牙切齿,又爱的咬牙切齿。他是我的燃灯人,他讲给我一个石头开花的故事,而他,却是那块石,没有让我的花在最需要的时候开出繁花。

桥西,桥西,它见证了一段岁月,见证了一段青春,见证了一段爱情,却无法成就那青春里所有的灰暗和热忱,它冷漠地存在,并长久地被记忆储存,而后,成为故事里百转千回的理由,让我在今朝的辰光里,想起它,并无比轻松地念出它的名字——桥西。

【下】

极具讽刺意义的是,逃离桥西的那段时间,成为我一生中最恍惚,最无聊,最灰暗,最沉重,也最疼痛的时光。

这是之前从未预料到的。以为,逃开那是非之所,天会高远,地会清幽,而我的心境,会因为不被桥西的尘土所掩埋而爽朗许多。事实远非如此,桥西的尘埃,并没有因我的逃离而真正地离开我,它们悄悄地残留下一些细碎而深切的痕迹,在每个夜里,都会狰狞地出现。我的悔恨,我的尴尬,还有想念,以及对未来无限渺茫的期待,都令日子过的冗长而无聊起来。

每天的无所是事,让我内心对自己无端生出厌恶。

在白天,帮母亲做些事后,我一个人坐在长长的时光里,手里通常捧着一本书,眼光貌似注视,实则零散,也不言语,就那样地坐着。我一直在等待一些消息的到来,但一直也没有。一直没有的结果便是让周围的人凭空猜测,鄙夷,甚至要当着我的面奚落。面上,我是不在乎的。我微笑着看着他们,或者跟他们手里牵着的小孩逗笑。突然觉得生命无聊至极,没尽头,没想象,甚至没明天。

母亲要跟他们寒暄,还不能带一丝埋怨敲打,总也是笑脸,总也带有讨好的味道,我冷眼看他们,母亲陪笑的脸在他们转身离开后一点点变冷。

我适时地转身回头,把自己关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我反复地在看一本书,这本书,是某人推荐给我的,那样一个勇敢的女子,穿越大沙漠,与她爱的人,一起抗拒着风暴严寒,开出了美丽的,让人生羡的五月花。可是,我不够勇敢,也没幸运遇见一个可以使我的美丽延伸的人。我的遗憾通常又使黑夜过的更慢长。那段时间,我失眠,或者在半夜醒来,或者在早上阳光从窗帘里偷窥的时候才有睡意,但这样的睡眠通常是很短暂的,因为母亲不允许我在八点之后还睡觉,她会敲我的门,拉开窗,让好阳光照到我,我用手遮着光线,感觉自己累极了。

不日,有人闻讯前来,为我提亲。

我跟母亲瞠目结舌,左右不是。在母亲,她根本没有做好要我出嫁的准备,她潜意识里,一直以为我是她小小的孩子,所以那人讪讪的走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注视着我,好象要把我看穿或者看透似的,事实上,我也浅薄地可能轻易被人看穿看透,只不过母亲的角度跟旁人不同罢了。

这事刚罢,就病了。牙疼的我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了两天,母亲说,取了它,以后想祸害都不成。

我想都没想就应了。

我握着母亲的手,张大嘴,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听见牙齿从我的肉里吱吱地拉出来,之后,“当”地一声脆响,托盘里多了一枚雪白的牙齿。那是一枚尚好的牙齿,医生建议修补,而我坚持拔除。有些东西,即便你再修补,都不能完整如初,即便,一枚牙齿。

我尚在庆幸肉体疼痛的远离,却不料又不小心把脚就崴了。

这次直接去了医院,医生看着X光片,面无表情地说,骨折了。

骨头断了的疼,是我从没有经历过的,但我依旧没有滴一滴所谓的眼泪。这样残败的自己,就该是我的本来面目,当心灵空出一大片,身体的完美,又能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这样也好,总有一些东西是要失去的,身体上的也罢,心理上的也罢,时间会适时地给你增减一些东西,让你不得不认同它的取舍。

我突然想念起桥西那个寒冷的小屋,想念那些尘埃堆积的街道,想念夜里的风,最起码,桥西的荒凉成就着我的完满、充分和适宜,而远离了它,我不但要正视失去它的事实,还要接受身体上的缺失,心灵上的缺失,甚至日子的缺失。我瘸着腿走路的这段时间,是一段安静的时光,母亲也没有再提及一些让人不愉快的话题,或许在她心里,觉得我这样的报应也没奈何的事,她是一个信命的人。

如今,在阴雨天气里,我的脚面依旧会隐隐作疼。当疼痛成为一种习惯,好象也就没什么可惊奇的了。

但关于桥西的故事还未结束。我跟桥西的渊源依旧牢靠。甚至我人生的大部分时间,会跟桥西一起浮沉。

我最终选择的工作单位,就落在桥西灰蒙蒙的尘土里。

它紧贴着桥,略比桥高出一截来。它结实而厚重的没有道理,许多人,曾耻笑过它的建筑之笨重,地处之偏僻,但你不得不承认,只有如此笨重的建筑,方可抵御所有风与沙的侵袭。我在二楼,常常透过窗户,去探望桥上的人马车辆,那些急促的或者悠闲的步伐,从未在桥西停下来。甚至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许多年的人,还不知道在桥西,有这样一个单位的存在。

只是,此桥西,已非彼桥西。但并无不妥。世界上所有的桥西,都是一个方向,都是跟风住在一起,跟流浪的尘土和漂萍安分地做邻居。

这条河,比汾河小多了,甚至在冬天,它并没有一丝水气,但桥总归是很早就存在了。桥东,依旧是繁华之所,有百货大楼,有电影院,有超市,有汽车站,有歌舞场……我在夏天的阴天里,穿过不长的桥,去上班,桥东的地面,因为干燥而略显苍白,可是,当我呼吸着河床里的微风走进桥西的单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走进了一片细雨里,我站在桥西,看着桥东苍白的街道,感觉到一种安慰和释然。

与我在桥西的,还有母亲。

这又是很欣慰的事。年轻时的凄凉,多半是为着离开父母后的的无所适从,离了家,便狠命地渴望得到一份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反正只要是爱,那怕一顶点,都会有温暖可人,灰暗不再。可惜,人都是很吝啬的东西,从不肯多给流浪一点温暖的借口,他们把自己藏得深深的,怕流露出半点同情,好似你是甩不掉脱不开的干系。所以,能与母亲在一起,这温暖足抵一生的风霜了。

仔细想想,从生命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自己竟然从不曾走出被桥西装点的风景。早年间的遗憾和记忆,如今在桥西的和风细雨里,已经幻化成一种甜蜜,没有谁,可能从世界上把桥西于我的一切带走抹杀,我也没有理由,再回去诅咒或者憎恨桥西曾经带给我的伤和灰心,总有一些东西,是你该得的,而同时,你也该失去一些。

桥西,是另一个世界上的点,是我熨帖而安心的点,也是我生命注定回归的点。在桥西,我也被尘埃包裹,也被暴雨侵袭,甚至在夏天里,咆哮的河水冲开堤坝,淹没了单位的办公楼,但所有这些,我已经能轻松应对,我把桥西,当做心灵的栖息之地,即便它荒凉或者不名一文,于我的意义,都是非凡的。

共 4878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桥西,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它灰土弥漫,孤独冷清,与热闹非凡的桥东相比,俨然是被现代文明遗忘的一角,它让“我”见证了荒凉、凄怆与屈辱,然而,它又“见证了一段岁月,见证了一段青春,见证了一段爱情”,在记忆的深处,成了孤独与依靠、冷漠与温籍、残缺与完满的融合,令人百感交集。也许,所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对于灵魂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洗礼;所有疼痛的经历于人生旅途而言,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所以,在经历了太多的人情世故及渺茫灰暗的时光之后,桥西之于“我”,已经成了生命的回归点,成了心灵的栖息地……这篇散文,文字简约凝练,笔触深沉大气,手法娴熟自如,思绪穿梭于历史记忆与现实心境,突出了生命旅途里一次洗礼式的心路历程转变,散发着淡淡的伤感,更多的是厚重的人文思想在字里行间游走,百转千回,主旨深邃,值得反复品味。荐赏!【:喜有此李】【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62 28】

1楼文友:201 - 11:47:41 文字之好,一时难以囊括完毕,唯有推出与读者分享之!问好作者!

2楼文友:201 - 14: :12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小孩眼屎多

小孩流鼻血怎么办

小孩子流鼻血

D3滴剂什么牌子好
小孩眼睛红有眼屎
云南省特色植物药有哪些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