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杂谈读书与处世

我孤陋寡闻。知道东方朔和“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的这两句箴言，却未读过他的《诫子诗》，今日，读了报载许柏林先生的《水至浑也无鱼》一文后才匆匆地找来东方朔，恶补了一通。东方朔，这人滑稽，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的圆滑，滑的像泥鳅，这是读了他的《戒子诗》的后话，应该想到的，因为他是皇帝的宠臣。

这是一种修炼。曹雪芹在王熙凤的卧室挂了副对子：人情练达即文章，世事洞明皆学问，点破了凤姐的为人，也点破了处世的秘密。虽然，大观园庐雪庵雪后众才女们即景联诗,凤姐起了头一句“一夜北风紧”，王熙凤却是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情世故的精明和读书无关。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儿女是自己的未来，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自古就不缺“戒子”类的书或诗，大都是作者一生的经验和觉悟。

于是，东方朔也写《戒子诗》，诉说着自己的得意：

明者处事，莫尚于中，优哉游哉，与道相从。首阳为拙，柳惠为工。饱食安步，在仕代农。依隐玩世，诡时不逢。是故：才尽者身危，好名者得华；有群者累生，孤贵者失和；遗余者不匮，自尽者无多。圣人之道，一龙一蛇，形见神藏，与物变化，随时之宜，无有常家。

文言古语，诘屈聱牙，通俗一下：

聪明人处世没有比“中庸”更高明的了，人在夹缝中生存，却能优哉游哉，从容不迫，乃是合乎于“中”这个道的缘故。所以啊，像伯夷、叔齐这样的君子虽然清高，却显得固执，拙于处世，为世难容；而柳下惠正直敬事，不论治世乱世都不改常态，也不是高明乖巧的人。“大隐隐于朝”这话是有道理的，食有鱼，出有车，衣食无忧，安然自得，以做官享受代替隐退耕作。做官多好哇！要想如此，是要有些处世的本事的：身在朝廷而恬淡谦退，嬉皮笑脸，游戏于君臣之间，过隐士般悠然的生活，虽有悖于常理，却也不会遭到祸害。道理何在呢？锋芒毕露，会有危险；追求名声，却会招来嫉恨。得到众望的，却会忙碌一生；自命清高的，必然失去人和。凡事留有余地的，不会匮乏；凡事穷尽的，立见衰竭。因此圣人处世，如龙似蛇，委蛇（yi)趋奉，不见头尾，行、藏、动、静皆因时制宜，有时华彩四射，神明奥妙，有时缄默蛰伏，莫测高深。他能随着万物、时机的变化而变化，用最合宜的处世之道来待人接物，而不是固定不变，也绝不会迂腐的拘泥不通。太认真了，那是傻瓜！

清代沈德潜在《古诗源》中收录了东方朔的《诫子诗》，并于诗后评论道：“东方先生一生得力（他一辈子靠的就是这个），尽在乎此（都在这里了）。”

读到此，“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出自东方朔之口也就不奇怪了。他，不隐于山林，却隐于朝廷，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优哉游哉”地滋润了一辈子，因此，他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到这一点。

东方朔却是读过书的。据说：武帝即位初年，征召天下贤良方正和有文学才能的人。各地士人、儒生纷纷上书应聘。东方朔也给汉武帝上书，上书用了三千片竹简，两个人才扛得起，武帝读了二个月才读完。在自我推荐书中，他说：“我东方朔少年时就失去了父母，依靠兄嫂的扶养长大成人。我十三岁才读书，勤学刻苦，三个冬天读的文史书籍已够用了。十五岁学击剑，十六岁学《诗》，《书》，读了二十二万字。十九岁学孙吴兵法和战阵的摆布，懂得各种兵器的用法，以及作战时士兵进退的钲鼓。这方面的书也读了二十二万字，总共四十四万字。我钦佩子路的豪言。如今我已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责，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我就是这样的人，够得上做天子的大臣吧！臣朔冒了死罪，再拜向上奏告。”

可，人情世故和读书无关。比如，同是知识分子，苏轼，苏东坡作 《洗儿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他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却把自己的“一肚子的不合时宜”归罪于读书。他就总结不出“人情练达即文章，世事洞明皆学问”处世的真谛，所以，“月亮地里穿孝服，人白影子黑”，他“背”！苏东坡天真的可爱，这样教导儿子，想“无灾无难到公卿”，也难。

东方朔狡猾狡猾的。

共 1682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读罢此文，不免想起春秋大义，在相隔几千年的那个厮杀的年代，应该说书也罢，字也罢，对文化的普及，都远不及当代，但是那时代的人们，却有着难以名状的纯与真，现下的人，喜欢“聪明”这个词，想当然的以为，聪明即练达，学问与世事也有着紧锣密鼓的联系，可孰不知，人情世故的精明与否，是读书却是两码事。《戒子诗》也罢，《洗儿诗》也罢，无一不是作者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之下，一种洞或观火的感悟，书，无论何时何地，还终是要读的，只是这人情世故，见好即收吧。感谢来稿，期待下回精彩呈现指间，遥握，问夏安【霜颜】

1楼文友： 07:41: 4 诚然，世上仅此只有一个东方朔。 冷暖自知

2楼文友： 08:14:2 文字引用稍微有些繁多，个人的观点论述理应再多一点。个见，问安。 王者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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