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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韵重庆森林散文

大冲哥从宿舍里转了出来,背着他那把满是疮夷的吉他,他从我身边走过,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我嬉皮的掏出两根烟,点燃了给他,他用嘴叼住,猛吸了两口,用左手取下,长长的吐了烟气。我侧过头不再看他,趴在窗口盯着楼下的操场,几个男生还在打着篮球,一个漂亮的勾手上篮顿时引来了一片的尖叫。我也忍不住失声叫了声好,马上又意识到身后的冲哥,我回头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叼烟看我,面无表情。我扔了烟头,问他:“确定要走了么?”,他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大冲哥是在四川遇到的花姐,那时候冲哥正辗转在从杭州到重庆的火车上,几日来的颠簸让他身心俱疲,他抱着吉他蜷缩在车厢的接连处,周围坐满了抽烟的民工。花姐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往前掿,挤到冲哥身边时,几个民工卡住了门口,她抬头看看前边过道里站满的人群,叹了口气就放弃了。她把箱子平放地上,收拾了裙子蹲坐下来。大冲哥迷糊着从睡意里醒来,抬头就看到了花姐,那时候花姐正仔细的观看着他,怔怔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回避,像是无所谓的观看着一只好玩的动物。这让冲哥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低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从口袋里摸出了半包香烟,嘟弄着点着,长舒一口烟气后就开始审视眼前这个有趣的姑娘。然后他们攀谈,聊天,看着窗外的树林子蹭蹭的闪过。

后来车进站了,他们手拉着手从站口挤了出来。

冲哥说他们恋爱了。

重庆的天气像是要烂在锅里煮不熟了的饺子,闷热的让人挠心,他们没日没夜的在各个巷头转悠,拼命的品尝着吃不完的火锅店,以及路边泛滥了的小吃摊。冲哥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食欲,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完产后的女人,肚子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就等着大批大批的食物往里面塞。他拼命的抽烟,大瓶大瓶的喝着啤酒,然后就是陪着花姐大口大口拼命的吃饭。冲哥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难填的沟壑,即使饭菜早已涌到了喉咙,可是饥饿的信号还是一遍一遍的从脑袋里发出,指使着他从一个饭馆辗转到另一个饭馆。

暴雨来的时候,冲哥和花姐正坐在江边的沙林里,冲哥抱着吉他,一首一首的给花姐弹唱,他觉得自己一片深情,虽然花姐的眼睛从未从远处的群山离开过。

一阵大风袭来,豆大的雨点接踵而至,扑扑腾腾额滴落在地上,溅起难闻的土气,冲哥拉着花姐顺着江堤往回跑,到处挤满了避雨的人群,混合着各种嘈杂的叫喊声,风声,雨声。

大雨倾倒一般,哗哗的浇在两人的头顶,冲哥低着头看路,摸不清脸上的雨水,琴箱里,鞋子里,灌满了雨水和泥巴,让本来就不太好走的江堤倍显泥泞。他们跑了好久,但大雨弥漫的仿佛遮住了天地,远远的看不见出路。

冲哥突然止住了脚步,他扭头回视身后的花姐,花姐低着头,蜷缩着身体,长发黏湿在脸上,脖子里,雨水顺着头发流过鼻梁,滴落在嘴唇上,她咬紧嘴唇,环过胳膊抱紧身子,大风起落的时候,身体不由的跟着发抖。冲哥一把扯过哆嗦的花姐,他亲吻她的头发,亲吻她的眼睛,亲吻她的额头……他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紧紧的揽在怀里。冲哥眯着眼睛看着堤下的大江,江水在风雨里不停的咆哮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横冲直撞的拍打着江堤。

后来,冲哥告诉我,就在那一刻,他知道他们完了。

后来,他们迷迷糊糊的摸回了住处。花姐用被子包裹着身体,哆嗦着睡去,冲哥跪在厕所里,头冲着下水道,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呕吐,所有发酵的未发酵的食物汹涌澎湃的从喉咙里涌出,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冲哥不停的干呕,食物一阵一阵的从胃袋里冒将出来,混合着苦涩的胆汁,顺嘴横流,仿佛要掏空他的身体一般,让他一度觉得上天这是要拿走曾舍吝给他的一切。

后来,冲哥漱了嘴,从厕所里出来,他抬头看看睡熟了的花姐,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没有告别,没有缠绵,冲哥背着吉他下楼,别过身来,轻轻的合上了门锁。

冲哥回来的时候,我和娟姐一块去车站接他,他们彼此拥抱,亲吻,一如既往,他们仿佛忘掉了分手的事情,又好像任何隔阂和矛盾都不曾发生过。

毕业的那次聚会,我陪冲哥喝了好多,掺杂着烟灰,油水的啤酒一杯一杯的灌到肚里,后来就喝大了,我叼着烟卷,感觉整个舌头都没有了知觉。烟气熏到了眼睛,我用手扇了扇,然后抬头问冲哥:“你爱花姐么?”

“爱。”

“那娟姐?”

“爱。”

“为什么?”

“有些人有些爱,只是用来经历的……”

共 1682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重庆森林》文章虽简短,我来回看了三四遍,不仅仅因为难懂,还因为总感觉文章中藏着一些什么我没有读懂的。文章讲述了冲哥遇到花姐发生的一些事,莫名的食欲增大,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整日的吃,我理解的食欲和本身的心灵空虚有着很大的关系,当和花姐遇到一次暴风雨,那江中的浪和暴雨却惊醒了他,一阵强烈的呕吐过后,身体又如掏空了般,回到最初,冲哥离开了花姐,回来了,和已经分手了的娟姐却也是和从前一样亲热。本文用身边朋友大冲的故事诠释一个普通却发人深省的问题。而若要概括这个道理,我想用文章的最后一句从冲哥嘴里说出的话比较贴切:有些人,有些爱,只是用来经历的。文章的细节很出色,跳跃性比较强,很耐读。感谢作者支持竹韵来稿,推荐共赏。【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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