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那楼顶板。
楼顶板在五楼，是一家阳台的楼顶板。在楼顶板和两墙形成的三角处，竟然倒挂着一丛灌木。这丛灌木与农家屋檐下挂的吊篮不一样，吊篮中的植物是往天上长的，这灌木是倒挂的，就像一只公鸡被人提着双爪，它的头努力往上翘着，翅膀努力扑闪着。
灌木的茎有筷子头粗，长的一米多，短的也有三四十厘米；茎上的枝，像毛衣签一样细，叶片就像涂了绿色的指甲，密密的，绿绿的。
我望着那楼板，白白的，有点褪色；墙壁也是白白的，有点陈旧；墙壁和楼板都没有脱落的斑痕。灌木的蔸在哪里？根在哪里？是在楼板和墙的缝隙中？我变换着位置，想看清楚，看不到，那三角处总是被灌木遮挡着。
“是塑料的？是主人家挂在那里的？”我孩子的舅家墙上就挂了一串塑料的植物，黄绿黄绿的，不用手摸摸，真看不出那是塑料的。我动了动眼镜，变化着距离和角度看，一会远，一会近，一会左，一会右，我希望能看出这灌木的真伪，我看不出。但我相信那是塑料的，那里没有泥土，没有水，那么茂盛的一丛灌木，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幢楼在山谷中，谷宽就一百来米，凉凉的，清澈的溪水哗哗地从沟谷的上方奔流下来。楼房前面，有一个深潭，溪水跳进潭中，就像谁在往里面扔石块，可溅起的浪花无论如何是飞不到灌木那里的。那是主人家在不断给它浇水？那水不把它赖以活命的泥土或者尘泥冲走？难道是墙角挂着一个花钵，灌木就长在花钵中？可那灌木明明是倒挂着的。
这峡谷的山崖也是墙壁似的，只是墙壁被风雨刨出了一个一个碗口那样的坑，坑中长着草，或者开着花，也有细弱的灌木在碗中跳舞的。那里毕竟能沐浴阳光，能滋润雨露，它们的根钻进崖缝还能得到泥土，可那倒挂的灌木又是什么在滋养呢？
虽然那灌木的枝叶和那峭壁上的一样，但是，我还是坚信那灌木是塑料的，因为我找不到它存活的理由。
一个老头走到了那阳台，花白的头发，整洁的蓝色衣服。他仰起头，静静地看着那灌木，一分钟，两分钟……我以为他要给灌木浇水，可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过了好一阵，他进屋了，进了屋就没有再到阳台。
“小伙子，在望什么呢？踩点呀？”
一个老头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我平眼看去，不就是阳台上那个老头吗？白白的头发，蓝色的衣服。老头看着我，微笑着。我也笑了，被他“踩点”的玩笑逗乐了。我举手指着那灌木：
“我喜欢那塑料的灌木，我想要……”
我也和老人开着玩笑。
“那可不能给你。那是我的老伙计呢。它可不是塑料的，那是货真价实的，和那里的一样。”老人指了指峭壁，“你明年来看，它会又长一头呢，塑料的能长吗？”
“可那里……”我顿了一下接着说，“那里没有泥土，没有雨，也没有露水，除非你那里藏着一个花钵。”
老人呵呵地笑起来，笑完后老人也说：
“是呀，咋能生长呢？可那里没有花钵。”
我没有说话，我看着老人，期待着他能给我答案。
过了很久，老人才说：
“那里有一个燕窝，后来那里就冒出了一点绿色的东西，这东西就像孩子一样，一天天长大了。再后来，那墙缝处就脱落了，那里开始浸水了，这家伙的根钻进了墙缝。”
“把墙钻烂了？咋不除了它？”
突然，两只燕子飞上了阳台，飞进了灌木中，又飞快地飞了出来。
“不能除啊！我老伴活着的时候，特喜欢这绿苗，特喜欢绿苗中的燕子。她说，是这绿苗和燕子让她多活了不少年头。”
“哦——”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回家了。
2018年11月4日星期日

共 1 4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株灌木的种子能够飞到楼顶上的缝隙中去，大概是因为风力所起作用，或者是灌木的种子被鸟吃了，随着鸟的排泄物在楼顶安家的。不过，不管从哪个家度来看，能够在楼顶的缝隙里生根发芽，并且生长，直到长成蓬蓬勃勃的一丛，这确实是奇迹。这因为这是一个奇迹，所以对这家的女主人震撼很大，启发很多，让她以顽强的意志和病魔做殊死的斗争，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小说语言清新优美，最后抖出包袱，起到了令人震撼的效果。【编辑：平淡如水】【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81108007】
1 楼 文友： 2018-11-06 08:1 :1 震撼人心的一丛灌木，给人的启示很多。 不与他人攀比，只求自己进步！
回复1 楼 文友： 2018-11-06 21:59:08 这丛灌木是在我儿子曾经工作过的山区县城的一家阳台楼板上看到的，当时确实震撼了我。谢谢如水，辛苦如水了。
2 楼 文友： 2018-11-08 19:29: 6 恭喜春雨老师连获两枚精品，预祝取得更大辉煌！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回复2 楼 文友： 2018-11-08 2 :05:25 谢谢武戈的关心和鼓励。
回复  楼 文友： 2018-11-08 2 :05:45 谢谢老师的鼓励，辛苦老师了。
4 楼 文友： 2018-11-08 21:58:08 有着寓意的小说，祝贺精品！期待老师更多佳作！
回复4 楼 文友： 2018-11-08 2 :06:07 谢谢阳媚，辛苦了。
5 楼 文友： 2018-11-10 18:10:4 祝贺佳作获得精品，祝老师佳作不断！ 不与他人攀比，只求自己进步！
回复5 楼 文友： 2018-11-10 20:00:46 谢谢如水，辛苦了。
6 楼 文友： 2018-11-11 07: 4:51 看来，读小说还真要改变观点了。只要语言、情节、环境到位即可，至于细节也不必过于追究。受教了！ 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中观人间，揽经史子集，只为敷衍成一则小文。
回复6 楼 文友： 2018-11-11 10:4 :2 这两天，我和学生一起阅读孙犁的白洋淀纪事，学生问我，那是写的真人真事吗？里面有些篇章故事味浓，有些篇章写景抒情更重，真分辨不出是散文还是小说。这是语文教材中要求学生课外阅读的。谢谢老师，辛苦了。
7 楼 文友： 2018-11-11 22:28:04 小小说大寓意，欣赏学习，问好老师，祝福安康。
回复7 楼 文友： 2018-11-12 00:04:56 谢谢老师，问好老师。榆林牛皮癣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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