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飘荡着鸟鸣馨香的故乡化念散文
曾经飘荡着鸟鸣馨香的故乡化念散文草稿。
李运祥彜。
我始终忘不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化念。那时的化念,山清水秀,是鸟的栖息地,是鸟的天堂。所以,今天我把故乡,把化念放在鸟鸣声中来写。
村庄是人的,但也是那些扑棱棱飞来、又扑棱棱飞去的鸟儿的。
我一直认为,鸟声是一切声音里最美妙的一种,缘于它们质朴的乡土味。鸟们是乡村的天使,是乡村用雨水和谷粒喂养出来的。它们总会在某个淅淅沥沥的早晨抑或夜晚,站在我的面前,说很多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话。我知道好多人不知道应该把自己归到城市一族还是乡村一族,既渴望乡村的自然,也期盼城市的奢华,就是这样矛盾的统一体。在接近最乡村的人物或者什物时,我们会习惯地用城市的口吻说:那些乡村老农民。
鸟鸣,干净、透亮、婉转、动听。
春天的鸟鸣像一束阳光,温柔地将我从昨夜的梦乡扶起来,给我送来最撩拨心扉的听觉盛宴,为我打开了一个多情而鲜活的日子,逐走了我的疲惫和懒惰,用最倾情的唱词让我看到了希望和曙光。
春天的鸟鸣是一首诗歌,每一粒汉字都染着花粉浓浓的馨香,每一行诗都是春天最完美的馈赠和恩赐,每一节诗都意境幽美夺人心魄,尽管这首诗没有标点,但毫不影响诗歌的韵律美和音韵美。
再也没有比春天的鸟鸣更干净、透亮的音符,再也么有比春天的鸟鸣更婉转、动听的歌谣。
春天的鸟鸣拉开了黎明的帷帐,春天的鸟鸣吹响了一天的号角,春天的鸟鸣点亮了乡村的目光。迎着春天的鸟鸣,迈开步伐,我稳健而信心十足地走进春天的怀抱,尽情抒写生活的大美诗章和人生的华丽词章。
人安居在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的中间,那些或黑或白或褐或黄的房屋垒得歪歪扭扭、七零八散的,就像一蓬乱蓬蓬的鸟窝,而鸟儿们就宿在村庄上空绿叶浓密的树上,鸟儿的巢就像村庄里的房屋,也是它们自己量力而筑的,譬如竹鸡,似鸡却是鸟,它们体大有力,于是它们就叼来些筷子粗细的枝叶,甚至村庄周边山岗的红薯或大豆藤蔓,把它们的巢筑得有面盆大小,很像殷实人家的阔绰庭院。斑鸠也体格健大,但它太懒散,总是在枝桠间潦草地堆一个窝而已。齐尾如剪的燕鸟尽管体态纤小,但却像那些披星戴月的勤快人,从泥塘边或刚飘过斜风细雨的稻场上啄来一粒一粒的泥粒,在屋檐下筑起一个个半梨形的漂亮巢穴。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灰褐色的麻雀们,它们总是成群结队地一会儿从村北呼啦啦飞到村南,一会儿又呼啦啦从村东飞到村西,每天吃饱肚囊便无所事事,但都从不在巢穴上下力气,墙洞和屋檐下它们象征性地叼来几根羽毛便成了一个巢了。当然村庄里还有脸鼻上生了一撮黑黑绒毛的八哥鸟,翅膀或脖胫上总长着一圈雪白羽毛,就像穿了件白短褂或像系了一条白纱巾的喜鹊,还有浑身溱黑得闪闪发亮的乌鸦,以及那些整天咕咕咕咕鸣叫不停的野鸽子,甚至从河边飞来一眼看上去就水灵灵的水鸟,和偶尔从山岗上掠翅而来、像黑云一样贴在又高又蓝的天空中一动不动的鹰或者雕们,这些猛禽不多,每次也就是一两只的样子,但只要它们飞临到田野和村庄的上空,刚才还啁啾嘈杂的田野和村庄就一下子沉静了,连鸡鸭都躲进了树丛和庭院。
村庄是鸟儿们的。每天东边山岗上刚刚泛起微微的鱼肚白色,那些鸟们便急不可待地醒了,吱喳吱喳的惺忪啼鸣声从还浓得一团黑的树蓬中滴落下来,就像一粒粒石子投进了夜幕的水面,把牛栏里的牛羊们溅醒了。于是便有了三五声慵懒的羊咩或低沉的牛哞。把鸡舍里的鸡鸭也闹醒了,于舍里便有了鸡鸭们扑扑的振翅声,是从南到北,或者从北到南的一声声亢奋公鸡的啼唱。村庄的夜晚就在鸟儿们的啼鸣中结束了,而村庄新的一天也在鸟儿们的嘈杂喧闹中开始了。如果清晨坐在夜露未退的庭院树下,或静静走在绿树环合的村庄巷道里,满头满身都落满了鸟儿们一串一串的惺松啼鸣声,满脑满耳都是鸟儿的飞言和流语。
黄昏的时光,也是村庄的鸟儿们嘈杂的时候,这些在野外扑棱棱飞来又扑棱棱飞去已经飞得羽毛疲惫凌乱的鸟儿们,就像村庄里那些劳碌了一天却依旧说个不停的女人们,它们纷乱地栖落在屋檐上,庭院里,枝叶间,甚至巢穴的边缘上,闪着豆粒一样又黑又圆的眼晴,你一声我一声地喳喳个不停。也许是那些飞在田野的鸟儿要告诉大家,有一种农作物快要熟了,招呼大家不要错过这丰腴的时光。也许是那些忙碌在山岗上的鸟儿在说,某种浆果已经甜了,某种草籽已经饱满得要马上叼食了,也许是那些河滩里奔波了一整天的鸟儿在说,某种河草的芽尖正鲜正嫩,或者是又发现有新的鸟类溯河飞了上来呢。
对于鸟儿们,村庄里的人们向来是不理不睬的,他们知道,鸟儿们是另一个世界,草虫蛇鼠是地下的世界,人和走兽是地面的世界,而鸟儿和另外一些长有翅膀飞翔的生灵是天空中的世界,一个尘世只忙一个尘世的事情,整天在田里劳碌已让人骨松筋软劳累不堪了,谁还有心思去打扰另外世界的事情呢。鸟儿们想在庭院的树上闹喳就让它闹喳吧,想在村庄的上空飞来飞去就任它们飞来飞去吧,一个殷实人家的檐下如果筑满了燕窝,庭院的树蓬上如果筑有三五个鸟巢,那么就表明这家人日子就过得红火,一个村庄如果没有成群成群的鸟儿们,或许这个村庄就凋敞了,人寿年丰的村庄,也必定是鸟儿密集的地方,没有了鸟儿,一个村庄就显得寂廖和不像样子了。
无奈,只好扎稻草人了。
稻草人很粗糙,不过是用一长一短两根木棍绑成一个十字,在木棍上扎些烂稻草,远看有些人的模样。把它们插在麦田稻田里,就像有人在田野里守着,尤其是野风吹拂时,那些稻草瑟瑟嗦嗦,就像一个衣服褴褛的人在田里摇摆,把那些本想淘气的鸟儿吓得一轰哄而散。我十七八岁在村庄时,那些简陋的稻草人已被村庄的鸟儿们看破了伎俩,它们一点也不惧怕那田野里三三两两的烂稻人了,它们旁若无人地叼食那些焦脆的稻穗麦穗,胆子大些的,甚至嘲弄似的掠翅飞到稻草人上歇歇脚啁啾几声,更有甚者竟在稻草人上拉下几粒灰白色的鸟屎。最令我们尴尬的一次是,在村庄四围的十几个稻草人上,一些斑鸠、麻雀竟然筑下了巢,巢里藏着几枚鸟蛋或者孵出了几只羽毛未满嘴角赫黄未褪叽叽直叫的雏鸟。村庄的人被激恼了,他们有的给稻草人戴上了一顶被风雨浸染得在灰黑的破草帽,有的像模像样地给稻草人穿上了件醒目的烂衣服。戴了草帽披上破衣稻草人果然有些威慑力,鸟儿们的淘气一下子便收敛了不少,它们很久都不敢那么旁若无人地叼食庄稼,甚至有的从稻草人旁飞过也吓得趔趔趄趄。尤其对于那些身穿一件孩童服装的稻草人,鸟儿们更是心惊得要命,因为无缘无故我们这些村庄里的顽皮孩子便会手舞树枝、扫帚嗷嗷叫着在村庄里外群魔乱舞地追逐鸟儿们,大半天都让鸟儿栖不着枝、惊魂难定,鸟儿们一直对村庄里的孩子们心存惊悸。
但鸟儿们最怕的当然是我们这些小屁孩。成天无所事事,灰嘟嘟弥散着酸辣味的烂衣服,让村里的鸟儿都惊悚不已。我们逮鸟也有绝招,要么就是不声不响地蹲在田野里,就像一块被太阳晒灰的石头,待鸟儿毫无警觉地从他头顶飞过时,猛然跳起,一挥扫帚或树枝就把鸟儿打得兜头栽下,要么就手持一张木秧削的弹弓,眯着一双活蹦乱跳的小眼睛,嘭地一响,便射下一只鸟儿来。村庄外哪里的庄稼被鸟儿们折腾得不成样子了,庄里人便把我们派往哪儿去。久而久之,鸟儿们便怕我们了。只要瞄见了我们,早就一哄而散地远远逃跑了。有时候我们也会虚张声势,躺在树荫下呼呼噜噜地假装睡懒觉,却把自己灰塌塌的破帽子,或者那些灰布溜球的衣服挂到田中间去,却也唬得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只鸟儿敢飞到那儿去。因此,我们的破衣服成了村庄驱赶鸟儿的宝物,哪块地的稻谷贯浆或黄梢了,哪块地里的庄稼要熟了,村里人就会叫我们去驱赶,要不就把我们穿破的衣服,披挂在田中央的稻草人上,或者披在田中间的一块石头上,吓唬那些成群成群的鸟儿。
鸟儿们最惊恐的,还有那些衣冠楚楚的城里或是吃国家粮的人,他们经常会跑到我们乡下,偶尔游荡似的三五结伴而来,就是村庄鸟儿们的劫难日,他们不是扛着油光锃亮的鸟铳,就是在田野或林地里张起巨大的网罩。他们只需半天的工夫,不是枪头上挑着一嘟噜一嘟噜鲜血淋漓羽毛凌乱的鸟儿,就是蛇皮袋里装了半袋或一袋吱吱叽叽哀鸣的鸟儿,他们每来走一次,村庄或田野里就要寂静几个月甚至大半年的时光。我十来岁的时候,父亲在村庄里做事,常常有衣着光鲜的或城里人隔三差五到我家来,于是庭院里椿树上的那窝鸟,还有院角那棵老榕树树蓬中那窝喜鹊相继迁走了,只剩下两个空空的鸟巢,像两只空碗,随着风缕在树梢上晃呀晃的,母亲便一迭声地叹息说:都是这些人给闹的,咱家多少年的鸟雀们了,都给这些人给吓跑了。有一年秋天,菜地的种子被鸟儿们折腾得不行,父亲就灵机一动,翻箱倒柜找出乡上一位送给他的一件旧衣服,披到菜地的稻草人上,果然,我家那年的菜出奇地好。
我到城里工作和生活后,偶尔回到老家,和父亲母亲端着碗坐在院子里吃饭,头顶树蓬里的鸟儿只是喳喳地叫,并不敢像过去那样扑落到院子里,和鸡鸭牲畜们抢食地上的谷粒。母亲笑着说:庄里的鸟雀和你生疏了,你坐在院子里,它们不敢下来了,平时,它们和鸡鸭抢得疯呢…。
我不知道村里的鸟雀和我生疏是因为我身上的衣服,还是身上弥漫的那种城市味道?但我多想自己还是村庄四周田野的那些稻草人呢,披一件烂褂子静静站在田野里,让熏香的风微微吹拂着,能把鸟儿们吓得四散逃开,也能在被鸟儿们识破伎俩后,得意地落在我的肩头上,清脆地啁啾,或轻轻啄食我发际上的灰尘和虫子。但我清楚,人一旦离乡,就很难再彻底融回到故乡中去了,许多细微得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一旦同我们生疏和陌生后,就永远在灵魂里同我们产生了距离,而消逝这些距离,至少需要我们用上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大半生的时光。
由此可见,灵魂一旦漂泊,人就没了故乡。
而我们,怎样才能真正回到那些田野、树林、鸟儿、牲畜、风缕、虫子、炊烟共同写意的故乡呢。
净净的鸟鸣,让这个早晨多么安静,安静的时候,适合捧读一本书,适合慢慢地去读,读的时候,从这一页翻至另一页,再从一间屋子到另一间屋子,从田头读到田尾,从庄稼的梢到田边的树上。哦,整个过程,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害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片段,每一枚摇曳的词语,以至于每一颗你精心种下的文字,待我翻阅到最后,东方就开始慢慢地放亮了,放亮的天幕下,楼房清晰、绿色汹涌,晨曦正提着干净的鸟鸣,开启了故乡新的一天。
那时,我记得,鸟群喳喳地叫着,有知名的,还有成百上只不知名的鸟儿,在冷薄的黎明里,不断喳喳地叫唤着。而今天,引起我注意的,不是百鸟的争鸣,而是在百鸟的喧哗里,不时夹杂着的,那最后那低哑悠长的那一声鸟鸣。鸟都跑哪儿去了呢?怪人,怪化肥农药,怪塑料大棚。
在田边地头,随意坐下来,但我却听到我的胸腔里发出鸟鸣,我看见我的灵魂,叼着鸟的骨头走过田野,我看见我的灵魂,在我熟悉的田地里游荡,却找不到栖息的地方归属。
我羞愧地鞠第一躬时,我抬头晚了一些,鞠第二躬、第三躬时,又抬头早了一些,当我抬起头,发现周围还齐刷刷低着头,我赶紧又将头低了回去。
当我再抬起头时,我的故乡化念,早已没有当年那飘荡着鸟鸣的馨香,我也如站在田里的稻草人一样,破衣烂衫。
2018/01/15日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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