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京城琐记随笔

北京旧时的药铺，无论规模大小，门口总会挂一个大葫芦，或者挂一个葫芦形的彩色木板，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药铺。为什么单单要挂葫芦？这里面有三个版本的传说：其一，来自医圣孙思邈。相传他常常外出采药时拐杖头上挂有一个大葫芦，民众以为里面一定装有神丹妙药。其实里面就是白开水，以解野外采药时的干渴，医生当然懂得病从口入的道理；其二，八仙之一的李铁拐，他经常随身背一个大葫芦。人们常见他从葫芦内取出仙药为人治病。因为他有一颗救死扶伤的爱心；其三，就是东汉名医费长房。传说他年轻时见一个老者每天在街头义医舍药，晚间则跳入葫芦内休息，遂拜老者为师，潜心修习医术，从而成为一代名师。也许，北京旧时的药铺，悬葫芦为识，是为了彰显济世沧生，救死扶伤的道德宗旨罢。

说完了葫芦再来说说字号招牌。招牌即是旧时的“牌匾。也称为：匾额、铺匾，主要标识店铺的字号和名称。一般都用木板制作，后请文人雅士，或名家题写店，刻好后在上面涂黑漆，所提之字则用金油描好即可。就拿老字号老乐家的同仁堂的牌匾来说吧，现在您看到的是启功先生重新书写的。黑底金子笔力遒劲，而早年间的老牌匾早已毁于文革之中。如今，北京乃至全国的中药铺都喜欢用一个字“堂”来标识。例如：同仁堂、鹤年堂、长春堂、圣济堂、仁济堂、康仁堂、达仁堂等等。当然，除此以外，现在各地的药铺取什么字号的都有了。

传说中，神农氏尝百草，就有了供人食用的五谷和治病用的药草。千百年来，无数的医者为来减轻病者的痛苦，不断的探索、专研、丰富、完善、改进、发展，临床才有了不同的方剂，成就了《黄帝内经》、《伤寒论》和《本草纲目》。旧时规定，初学中医者必须熟识百草，掌握炮制草药的技术，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方可为人诊治疾病，稍有误判就可能误害人命。

中医特别讲究草药的配伍，多年临床有了不同的方剂也就有了汤头歌。背诵汤头歌也是学医者的一项重要的任务，什么四君子汤，大小青龙汤，加减六味地黄汤，四磨汤等等，根据病情适当有所加减，还要记住中药十八反、十九畏等规章；甘草反甘遂，人参最怕五灵脂，孕妇不能用桃仁，红花，巴豆，高血压者慎用人参，一旦出现误服那些虎狼之药，可不是好玩的，会有人翘小辫子的，药开好了是治病救人的仙方，开错了是会要人命的毒药，还有就是吃药时那五花八门的各项禁忌，我听着就晕了。

药铺除了售卖草药，也备有一些中成药，即：丸、散、膏、丹四种。今天就和您聊聊其中的一种：膏药。膏药那可是中国独有的药物产品，是用外敷的方法治疗疾患。此时的老北京人就会想到大名鼎鼎王回回的狗皮膏药，真正的“金不换”狗皮膏药，有句歇后语说：王回回的膏药——药到病除。北京有段竹枝词唱得更好，单道王回回狗皮膏药的妙处：“回回三代狗皮膏，祖传招牌竖得高。冬夏桥头长供奉，子孙买卖不辞劳。”

但凡开药铺，除了店内高大的木栏柜外，就是贴墙而立的大药柜子了。柜子上全是药抽屉，每个抽屉内最多存放四味药，抽屉面上刻有中药的名字其顺序只有药铺的人知道。药铺大门口及药铺内都挂着牌匾和牌匾对子，也就是开药铺的指导原则，亦有广告的意思，以示所售卖的药材齐全，地道，童叟无欺。例如：“汇天地日月精华，集古今灵丹妙药”，“地道药材云贵川，补天配方鹊白黄”；针灸科则挂着“敢谓金针能济世，漫夸关尺可去疾”。

大清朝时有副对联说的好：“脾可医，气可医，脾气不可医。膏可吃，药可吃，膏药不能吃”。您看这句顺口溜里把膏药分为了两种，即外贴、外敷用的膏药和内服的药膏子，药膏子必须加水冲服。这里有大家熟知的秋梨膏，黄芪膏，固元膏、阿胶膏，固本养血膏等等。现在您劳累了一辈子，年纪大了免不了有个腰酸腿疼的，就是磕着碰着了的也就离不开伤湿止痛膏、麝香壮骨膏、云南白药膏等。还有治烫伤的药膏子，去暑用的老虎油等等。至于膏药的外皮是用狗皮制作的吗？这您放心吧，旧时的膏药肯定是用狗皮的，因为中医认为，药膏可以借助狗皮的神力将膏药的药力发挥到极致，至于现在青山就不清楚了。

其实人们在日常的生活中，为了调侃，说了许多关于狗皮膏药笑话，尤其是早年间说相声的人常常拿狗皮膏药来打哈哈开涮，好像狗皮膏药和街头上兜售英雄大力丸的游医们一样，除了捞钱之外，对于疾病，或许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者也给许多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时间狗皮膏药就成了骗人蒙事说话不靠谱的代言词。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有游走江湖的野郎中卖假膏药蒙人的事。就是现在还有宣称包治百病的神医坐堂问诊，给您开了一剂治不了病也要不了命的和平药。那也就应了一句话，王麻子贴膏药——没病找病。

中医中药是国粹，精通医道的祖先们在为人治病的同时，也为后人留下了无价的典籍——医案。医药界在各个朝代中不乏精于岐黄之术的人，有的人还被冠以医圣之称谓。太过于遥远的名医青山就不说了，就说百年之内的京城名医；施今墨、孔伯华、肖友龙、汪逢春、朱良春、方和谦、程莘农，吴咸中等等。

然而，无论过去和现在，都有许多自称包治百病的神医。老百姓对于此类自称神医的人，送来一个形象的词语“卖狗皮膏药”，要不然说汉语的词汇非常的丰富，就这几个字那里面包含着多种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夸夸其谈，好话说尽。用最好的词掩饰最丑陋的灵魂，凡此种种都属于卖狗皮膏药的，精辟的归纳为两个字“骗子”，或者四个字“江湖骗子”。鲁迅写道；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

青山年幼之时经常在庙会上见到卖膏药的，一人单挑，或是二人合作买药一般都是卖一些跌打损伤，风湿骨痛之类的膏药。他们说出来的词儿都是一套套的声嘶力竭的兜售着膏药，您看他手举一贴膏药高声说道“哎，各位来瞧，各位来看，祖传的膏药，上好药材的熬制，专治跌打损伤，无论是驴踢着马踩着，上房摔着腿打水闪着腰，哎，俺这祖传的好膏药它药到病除就是神仙一把抓。买膏药唻，祖传的好膏药”，您还真别说，真有人掏银子买膏药，没办法，那时还没有医保制度，有病都是自己掏银子看病。在所有走江湖卖药的人当中不乏有真正的好郎中、好膏药。

外用的膏药必须要熬制，就是在油中加入按方剂配好的极细药末，其中不乏许多名贵之药慢慢地用文火熬制，过滤掉药渣子再继续熬，成品就是黏稠的油膏子，摊在纸、布、皮上稍为地晾上一会再合上，用时稍微地用火一烤即可分开贴于患处，但不能过于热以免烫伤皮肤。根据病情不同所用的方剂药物也不同，膏药皮颜色也不同以示区别，大约可分为蓝色、白色、黄色、红色，至于什么颜色的膏药治何种疾病青山就不知道了。

青山写的很简单，可实际上还有许多的秘密不能外泄，许多药料的成分以及比例都不能外传公开。火候的掌握是最为关键的，药料是一次加完还是分期分批的加入，先加入那些药料后加入那些药末都有严格的程序，文火慢熬将方能将药力充分提炼出来，物尽其用方能药到病除更显示出医者之心，这些都是商业机密绝不可外传。有的膏药则需要几十种药材那更是秘密中的秘密了，制作过程中更不允许偷工减料，就如同同仁堂乐家药店的里的那条祖训“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

老北京制作膏药最有名的是永仁堂熬制的“一帖膏”在京城素有“金不换”之誉。还有就是京城老药店济安堂，用其家传秘方熬制的膏药是祛风散寒的好膏药，可谓是膏到病除。好膏药贴好后几天不掉，坏膏药贴在身上根本粘不住，随着您的活动到处游走令人出丑。

借此话题说说来自天南地北中药材的名子，中药材的命名大多都有规律可循，一般是根据药物的形态、气味、颜色、功用、产地及药用部分，采收季节等诸方面的特征，单独或综合起来命名的。以形态命名的牛膝；因其茎节粗而膨出，状似牛的膝关节而得名；白头翁则以其近根处有白茸，状似白头老翁而得名；狗脊的根上有金黄色的茸毛酷似狗脊而得名；其它的如马兜铃、连翘、两面针、八角莲，七叶一枝花也皆以其形态命名。以气味命名的有，酸味的酸枣仁、甜味的甘草、辣味的细辛皆以味得名：五味子因其皮肉甘酸、核仁苦、辛都有咸味可谓五味俱全；鱼腥草之叶具有鱼腥味而得名；麝香、丁香、藿香、降香均以香味而得名；臭灵丹、臭茉莉、臭梧桐以臭得名；以颜色得名的有，红色的枸杞、红花、赤芍、丹参；黄色的有，黄柏、大黄、黄连、黄岑：青色得有，青皮，大叶青、青黛；白色的有，白术、白薇、白芨；黑色的有，黑豆、黑丑、黑芝麻；紫色的有；紫花地丁、紫草、紫苏。以产地得名的有；川贝母，川黄连。福建产的建曲，建泽泻；云南产的云苓；东北产的；关防风、关知柏，因为东北在早年间被俗称为“关外”故而得名。还有就是；杭白菊，蜀椒、浙贝等您一定就明白产地了。以季节而得名的；半夏，是五月份方可采摘的药材此时正好是夏天的一半，夏枯草则在夏至节气时干枯而得名。冬虫夏草，冬天为虫夏天为草，忍冬藤可抵御寒冷，以花为命的菊花、雪莲花、款冬花。以子为名的；莱菔子、菟丝子。

虽然现在科学进步了，膏药的外观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传统的黑色小圆坨的膏药仍然保留着治疗一些疑难病症，也有只闻气味不见其药的膏药，方便是方便可每天都要更换。用药除了传统的外贴内服之外还有第三种方法吗？回答“有”那就是“闻药”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闻药，您还别说北京真有药铺卖“闻药”的。先别打听何处卖“闻药”先给您来上一段顺口溜您听听；“三伏天，您别忙，快买闻药长春堂，抹进鼻子通肺腑，消暑祛火保安康。”这就是有名的“避瘟散”长春堂的名优产品。

聊了大半天的药材，也给您说上一小段卖假药的笑话。说有一个人出远门寻找亲戚，走到半路之时盘缠用完了只好挨饿，可老挨饿也不是个事啊，没几天就会翘小辫子的。有一天他靠在墙根晒太阳想今天的饭辙，忽然他瞄到了地上的几块红砖头上心中一喜主意来了，他找了几张破报纸铺在地上双手各拿一块红砖互相磨擦起来不一会就有红砖细面落下，一会儿功夫就磨了许多红砖面然后就将破报纸撕成小方块将红砖面包好，遂在村中高声大喊“卖跳蚤药，专治跳蚤的药，一毛钱一包”农村嘛，卫生条件不是太好跳蚤是有的。许多妇女闻讯前来购买一会就卖完了，买完了跳蚤药后他也就悄悄的溜出了村子。

这些妇女平时各自在家，如今借着买药的事聚在一起，说着话是一件惬意的事。她们大声的讨伐跳蚤的可恨之处，却忘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如何的使用跳蚤药。一位妇女悄声说道：“真是的，忘记问他如何使用跳蚤药了？”一看他还没走多远也就刚走出来村口，遂高声问道：“师傅，这跳蚤药怎么用啊？”他一听心里这个乐啊，就想这帮老娘们可真够傻、真够笨的，到现在还没醒攒儿，还在问跳蚤药如何的使用，遂高声喊道：“你们逮到跳蚤后就掰开它的嘴给它喂药！”这帮妇女一想跳蚤也就小米粒大小能逮到吗？就算是逮到了掰开嘴喂药那更是不可能的，其中一位喊道：“师傅，掰开嘴喂药，还不如用指甲挤死算了。”他回头喊道：“那也行啊，你们就看着办吧！”

青山卖了半天的狗皮膏药，这一小段也就结束了。

共 4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以老北京的药铺为题，从药铺门口悬挂的葫芦到门上的匾额，再次匾额联想药师，再到药方的发现，药膏的配制，以及相关的传说。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表达了对传统药学、药物的肯定，对行医布道精神的赞美。感谢赐稿，品读共赏。【：晚霞晓文}

1楼文友： -18 19:09:20 北京的药铺，传统的医药，国药的瑰宝，值得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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