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女巫也可变天使散文

听到亲家、儿媳和孙子煤气中毒的消息后，他们夫妻火急火燎地朝邻县赶去。不幸的是，他们夫妻在骑着摩托去邻县的途中被人家的大货车撞到了。男的手指受了重伤，第二天就去了省城，说是要做手术。女人伤势稍微轻些，脚受伤了，骨折，在县医院住了几天后回家静养。儿子在深圳上班，不能回家，女儿也在省城上班，还要抽空照顾在医院的父亲，也不能回家。儿媳刚生产不久，虽然煤气中毒无大碍，已经出院了，但还是身体虚弱，还住在娘家坐月子。一时半会没人照顾她，她只能靠着手扶着两把椅子在屋里艰难地挪动。

我和她家隔着一条公路，她坐在屋里大叫我的名字，我在家就可以听得到。看到她行动不便，油然而生一种怜悯，对他们夫妻的遭遇深深地同情。该死的肇事者撞了他们就跑了，因为他们当时没有记住车牌号，即使报了案也无济于事，只能自掏腰包治伤。夫妻俩一个在省城住院，一个在家里扶着椅子挪动受伤的脚，发生这种事，本来也是足以让人同情的。

她从医院回来后，我考虑到她需要热水用，需要弄吃的，首先就从家中煤炉里夹了燃烧着的煤球放到她家的煤炉里引燃已经熄灭几天了的煤炉。然后给她送去了热水服药……干完这一切，我对她说：“你的脚现在还不能过多走动，有什么事尽管喊我，我来帮你。我这就去做饭，等下给你送来。”我希望她放心，她的家发生了这种事，有我呢，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傍晚，我早早就切了瘦肉，煮了饭，等饭菜熟后，我装了满满一碗送过去。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吗？”我等她吃完饭后又问她。

“出去几天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有厚厚一层灰，想洗一下……”她欲言又止，可能怕自己说出来不妥，我是她什么人啊？邻居而已，而且以前还是死对头，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两家虽然相安无事，也不好意思要我为她做什么。我估计她是这么想的，所以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搭车去侄女家为她庆贺生日，邻居刚才说话的意思我知道，如果我不在家，肯定没人帮她洗那些锅碗瓢盆。她自己洗的话，又不方便，毕竟脚也还痛，不宜久站。于是心想我还是今晚帮她洗了吧，这样明天她自己也可以少做些事。因为第二天我不在家，担心她自己洗那些东西费力，于是决定帮她洗了。心里想着，我就跟她说：“明天我不在家，还是让我帮你洗好那些东西吧，你这里没热水，我拿过去洗好再送过来。”

“太麻烦你了，这……这怎么好意思啊。”显然，她因为感激而不安起来。

洗好那些东西后，我送过去。“以后再来感谢你啊！”她再次说着感谢的话。

第二天，幸好她的娘家侄媳妇来照顾她了，我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我为她做过的事，对她而言，是让她感激不尽；对我而言，却是那么微不足道，想起他们夫妻遭遇这样的意外，双双承受着肢体的剧痛，还要自掏腰包支付一笔不容小觑的医药费，我觉得我应该再做点什么才能表达我的心意，让他们明白，我没有冷眼旁观他们发生的不幸。

我决定到养了土鸡的人家去买些鸡蛋送去给他们滋补身体。问了好几户人家，才买到三十个土鸡蛋。我决定趁夜里人少送去，因为不想大张旗鼓送去鸡蛋，以此向别人显示我对他们多好。有些邻居爱嚼舌根，会认为我有什么企图，甚至会说我傻，对一个和自己是商业竞争对手的邻居如此好，是脑袋进水了。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就一直认为我应该和这个受伤的女邻居保持对立的关系。我曾经到邻居店里称肉，因为我们自己店里早已停止了出售猪肉，到邻居店里还是方便些，就有个住在距离我家也不远的、和邻居有宿怨的女人酸溜溜地笑我没志气，竟然跑到自己的对手店里买猪肉，还质问我为何不去别处买。如果让他们看到我送鸡蛋给邻居，他们更加会认为我是脑子缺氧，变蠢了，竟然忘了以前和邻居曾是冤家的往事。我不想无端听到那些风凉话，所以决定趁着夜色将鸡蛋送到邻居家。

她知道我的来意后，死活不肯收下我的心意，还说我照顾她那么多，她已经很感动了，正愁不知该如何感谢我；而且她的侄媳妇送来了百来个鸡蛋，够吃的，不能再收下我送来的鸡蛋。她要她的侄媳妇把我放下的鸡蛋退到我手上，看到我不肯接，她急了，想要站起来自己去拿鸡蛋退给我。看到她执意不肯收下，我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出门前，听到她大声对说：“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了！”

几天后，她侄媳妇因为有点事需要回家一趟，她又是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我知道后替她把侄媳妇早就准备好的饭菜送到她面前，把热水送到她面前，又帮她喂了鸡食，把外面晾晒的衣服收进来，把玻璃橱柜的卷闸门拉下来。在我准备锁卷闸门时，那锁眼里可能生锈了，钥匙不是抽不出来，就是门锁不上，试过几次不行，我只好告诉她，卷闸门只拉下来了，但没法锁上。

她说让她自己来锁，还说卷闸门认生，她侄媳妇也是锁不上。

就在她自己扶着椅子挪出去锁卷闸门的那一刻，她穿的鞋子鞋底打滑，她重重地摔了一跤，坐在大门口无法起来的她大叫我的名字，我正坐在角落里烤火、看电脑，听到她的叫声，我飞快地跑出去。看到她坐在地上呻吟，椅子倒翻在一边，我顿时感觉不好，又觉得此时的她好可怜，我费力地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马上打叫出租车送她去医院。她的手摔伤了。后来，她的朋友也赶来了，陪同她去了县医院。

第二天一早，大伙看到她家关门闭户，就问我情况。我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

“她也真是太倒霉了，先是伤了脚，现在又伤了手。那卷闸门拉上就行了嘛，何必要去管没锁上。有人在屋里，怕什么。”大家都替她感到难过。

“我已经帮她打理了一些事，她本来已经没什么事要亲力亲为，但她不放心玻璃橱柜外面的卷闸门没锁上，自己扶着椅子挪出来去上锁，走到大门口就摔了。其实昨晚还是没有锁卷闸门。”我向大伙解释这件事的经过时，我其实暗暗自责，是我没用，没能帮她把卷闸门锁好，害得她又摔伤了手。

她从医院回来了，手上缠了纱布，医院检查是骨折。随同她回来的，还有她的朋友夫妻俩。

怀着深深的歉意，我再次帮她引燃煤火，送去开水，并买了一条活鱼和新鲜蔬菜，我决定中午做饭送去。后来，她儿媳和亲家也来照顾她了，我只好把鱼剖开洗好切了一大半，还把蔬菜切了一大半送去，我知道她家里现在根本没有菜下锅。

就在我送去鱼和蔬菜时，有人看见了，对我说：“你真是好人啊！她幸亏有你这么一个好邻居！”

“都怪我没用，卷闸门没锁好，害她自己去琐时摔倒了。不然，也不用遭罪了。”我很不好意思地说着。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不怪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你咋还说这样的话了。那鱼多少钱？我付钱给你。我不能让你破费。”她又急了，非要从包里拿出来。

“你这样就见外了，要给钱那我就要生气了。”我赶紧出来了。

“真是好人啊！”屋里的人又发出这句感叹。

回到自己屋里，我不由得回想那个妇人的话，我真的是好人吗？我问自己。也许是，也许不是。别人不知道，我自己清楚，曾经的我也有过不为人知的邪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十多年前，我们夫妻为了生存，在邻居屋对面开起了小店铺，和他们做同样的生意。由于是商业竞争对手，俩家人很快就因为争抢生意闹不愉快，从首先的各自在肚里打官司发展到大打唇舌仗。我们成了陌路。

年轻气盛的我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恨他们为了抢生意故意压价，恨他们处处和我们作对。我在心里恶毒的咒骂他们不得好死，我巴望他们倒大霉。我成天在恨中生活，其实自己也活得很累。

我们互不理睬，虽然俩家仅仅只隔了一条马路，却像遥隔万水千山。

也许我不算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俩家人虽然互不搭理，但我在关键时候不会含糊。那一年的某天，邻居的嫂子打到我家，要我为他们向邻居传达一个消息。女邻居娘家的哥哥杀了人，要执行死刑，经手案件的法官是邻居嫂子的弟弟，嫂子通知邻居去县里一趟，说是有重要事情相商。

我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不能因为和他们夫妻不和就不告诉他们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我决定告诉她，不管她是什么态度对待我。

当我走到她身后，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转过来，神情很是惊讶，但她只是说了一句：“哦。”

我们依然不说话，不理睬，但她看我的眼神里少了往日的杀气。

那一天，他们夫妻双双去了县城，门面关了，把瞎眼老娘留在相邻的小屋里。看到老人站在门口自言自语：“中午吃饭到哪里找筷子啊，又没得小棍棍代替。”我顿时心一软，从自家屋里拿了一双筷子送给老人，又问她要不要喝水，送去一碗水给她喝。

老人等她的女儿女婿一回来就告诉他们，说我是好人……

她开始在我面前有意无意流露出一种难得的善意，体现在我买黄鳝时，她帮着我在小贩面前说好话，要求把黄鳝从她家收购走的小贩便宜一点卖给我。

僵局渐渐开始打破，我们似乎都有意朝对方走近一步。

冰雪真正开始消融是在那个冬天。我把一盆剩饭给了小心翼翼试探我的她，而且以后的剩饭都给了她喂鸡。不久后让她女儿送来了二十个土鸡蛋，以示答谢。

后来我们夫妻大面积种植棉花，停止了出售猪肉，我们忙于农务活，经常关门歇业，生意很多时候让给他们做。我也不再计较生意上的清淡，无心与他们争抢蝇头小利。他们也不再故意压价，甚至会和我商量，让商品保持相同价格。一晃几年过去了，我们相安无事，再也不曾出现剑拔弩张的局面。两家人你送我蔬菜，我送你瓜果，倒也其乐融融。

我的心里没有了恨，也不会在心里再咒骂他们，更不会巴望他们倒霉。

心越来越柔软的我在他们遭遇不幸时，出于本能，我主动去照顾受伤的她。也许别人会纳闷，以为我怀揣什么目的。其实，明年我们夫妻早已计划好改行，到异乡去另谋出路，我从此不再是他们的同行，更不是对手。我想，等我们出去后，我留给她们一家的，除了怀念，一定还是怀念！

听到别人的赞叹，我没有昏头，因为我清楚，今天在别人眼里如同天使的我，曾经也是个女巫。善念与恶念的差别就是，心怀善念的人，会更温暖，让人感觉如同是天使降临人间，菩萨飘飞于你面前；怀恶者只会让人感到冷酷，如同女巫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幸好，曾经心存恶念的我没有失控，没有做出为人不齿的恶行；而心存善念的我，却在无意中做出了令别人赞叹的事。十多年前的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在十几年后如此善待我曾经恨得牙痒的人，我不会想到女巫也会变成天使。改变总有一些理由，而归根结底只能说是我们不约而同放下了恨，才有了握手言和的结局。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就像人心，少一点纷争，少一点怨恨，多一份宽容，多一份爱心，女巫也可变天使！

这次经历让我又明白了一些曾经忽略的道理。

共 409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本与邻家本来在生意场上是对手，且还有点小过节的作者在邻居遭遇车祸之后，不顾前隙，伸出援助之后，邻居被作者的真诚感动了，冰释前嫌，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人心都是肉长的，真心换真心，天地自然宽。作者的善换得了心灵的愉悦和邻家的感恩。正如作者所言：少一点纷争，少一点怨恨，多一份宽容，多一份爱心，女巫也可变天使！在寒冬欣赏一篇暖心的文章真是热乎乎的。推荐共赏。【：蓬蒿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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